坐著,舉起酒壇仰頭喝了一口,愜意地瞇起了眼:“真是好酒。”
重光細(xì)心將信折好,放入袖中,抬眼看著對面的酒鬼云天青,頗有些不耐煩,不覺皺起了眉,問道:“明日你去是不去?”
云天青頭也不回,抱著酒壇搖頭晃腦:“為何要去?我云某人早已不是瓊?cè)A弟子,你們聚也好,散也好,與我何干?”
云天青向來是逍遙散漫,如今做鬼做久了,面對長輩時(shí)更是全無半點(diǎn)禮數(shù)。
偏偏重光向來就是比較拘泥于這些小節(jié)的,此時(shí)看云天青搖搖晃晃的模樣,越看越覺得不順眼,可他又不能把云天青怎么樣,只得將目光遠(yuǎn)遠(yuǎn)移開,免得再看下去被他死死氣活,再活活氣死。
“你等的那個(gè)人,他也在那裏。”
云天河回頭,迎上越羅清亮柔和的目光。
“玄霄也在那裏。”越羅又再重覆了一遍,聲音溫柔而軟糯。
聽到這個(gè)名字,云天青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頃刻間漫天星辰都倒映入他的眼中,然而一瞬過后,星辰已黯淡下去。他仰脖又喝了一口酒,歪著腦袋看向越羅:“我的事你也知道?”
越羅低眉一笑:“我乃轉(zhuǎn)輪王,何事不知?”
越羅總覺得,海神那老家伙近來是不是太閑了,竟肯出面上奏天帝,保下了被囚禁于東海海底的一干逆天的修仙者。天帝大約是看在他的老面上,這才允準(zhǔn)他們離開東海,算是恢覆了他們的自由。
隨后又聽說,那位名號青陽的人間道士以一派長老之名,召集瓊?cè)A門下弟子齊聚東海,就連身處鬼界的重光云天青等都收到了他的召喚。
因?yàn)檫@事,海神還特意遣了弟子到鬼界來,請他轉(zhuǎn)輪王看在老家伙的面子上,莫要阻攔瓊?cè)A弟子的亡靈前去東海,還說日后定將奉上百壇美酒,聊表謝意。
真是的,他轉(zhuǎn)輪王越羅是那樣不通情理的神明嗎?不過,既然老家伙有這份心,他也就收下了。
只是美酒雖好,他的酒友恐怕是要走了。
越羅心裏清楚,云天青這會兒口口聲聲說不去,不過是賭氣話,早晚他都會想清楚,自己不如推他一把,提醒一下他。
私心上講,越羅并不愿意看到云天青再與那名叫玄霄的魔道糾纏一處,可他也很明白,這兩人之間因緣糾纏,彼此牽絆束縛。這等俗世中的糾葛,并不是他能理清的,他也不該去理清。
況且,越羅亦不忍心看到云天青繼續(xù)在鬼界裏苦苦等候,最終落得一個(gè)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到底是慈悲心呢,還是私心,越羅自己也弄不明白。
云天青沈吟良久,目光沿著忘川溯洄而上,似乎看到了極遙遠(yuǎn)的地方,又緩緩把目光收了回去:“我倒不認(rèn)為師兄會去。”
重光看著他,忽然問道:“你我為何不賭上一次?”
縱使云天青再見多識廣,此時(shí)聽到重光這話,也禁不住吃驚得幾乎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重光啊重光,你到地府多時(shí),竟也沾惹上這等嗜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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