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貝轉身時,與陶九九有短暫的目光相交。陶九九站在玻璃窗后，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對方目光只是掃過去,并沒有太多停留,她想起來,咖啡店這里是單面鏡。
等她走出咖啡廳的時候,賈寶貝家的燈已經亮了。
頂樓大house。
她站在街對面,仰頭能看到露臺左側的陽光房頂,和右側的大盆栽邊角。
躊躇了一會兒之后,她轉身走了一段決定離開，卻又駐步,往小區過去。
門衛攔住她。
她報了賈寶貝家的號碼。
門衛進亭中,用內線詢問記及是否有訪客,又詢問她姓名。
她伸手示意門衛把電話拿過來。
電話那邊很安靜,她都差點以為靜音了，‘喂’了一聲，對方的聲音才傳來：“誰？”
“賈……局長,我是想問一下，你知道饕餮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仍是問：“你是誰？”
“我叫陶九九，是個學生。有人托我來問你，有沒有在追查饕餮。那個人說,它可能會犯案。”陶九九的聲音聽上去猶猶豫豫,講完之后立刻說：“話我可送到了。”就立刻掛斷，似乎她覺得這是件莫名其妙的事,只想快點撇清關系。
把電話還給門衛之后，她就立刻離開了小區門口,但并沒有走太遠，而是在一條街外的涼粉攤叫了碗涼粉。
不一會兒她就看到穿著居家服的賈寶貝出現在路口。
顯然他回家之后就打算休息了，腳上穿著拖鞋沒換。門衛陪著他，左右張望看到陶九九立刻向她的方向指過來。
陶九九邊慢條斯理地和路邊攤老板說話，邊用余光注意著路口的動靜，不一會兒賈寶貝就慢悠悠地向她這邊走來。
停在她身邊之后，并沒有主動和她說話。
她也就當作不知道，催促老板：“多放點料。”
付了帳，接過涼粉找個空位坐下。
賈寶貝如影隨形。
等他在自己對面坐下，陶九九才一臉茫然不解地放下勺子，抬頭看他看過去。
賈寶貝只是審視她，但她也注意到，他手在桌下結印。大約是探查她的身份。想知道她是不是三族中人。這樣說話會方便些。
但顯然，結果出人意料。
陶九九就好笑了，連琴仰止都看不出來她不是普通人，賈寶貝？呵。倒也不是看不起他，只是真的有點看不起他而已。
“誰讓你傳消息的？”賈寶貝終于開口。
陶九九似乎受到了驚嚇，左右扭頭看看，四周人很多，這讓她也有了安全感的樣子：“就是，我在這附近的時候，有一個人突然走過來跟我說。叫我傳個話。”試探著問：“你就是那個住戶啊？”連忙辯解：“我不是惡作劇。是真的有人托我。”
“什么樣的人？”
“一個男的。就……很普通的路人。穿t恤和牛仔褲。我看也不像壞人。”
“他給你什么好處？錢嗎？多少？”賈寶貝從口袋里掏出皮夾。大概是想從她手中拿到對方接觸過的東西，以物尋人并不是什么麻煩事。
“500，但是手機轉帳。”陶九九猶豫。
“你手機給我看看。”賈寶貝伸出手。
陶九九看上去是十分怯弱的好學生，乖順得很。連忙打開支付軟件雙手奉上：“喏，五百。”
賈寶貝拿過去，皺眉：“哪有？”
記錄里空空如也。最近一筆花費是買涼粉。
“有啊。”陶九九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俯身去看，隨后卻大驚失色：“怎么會？？天啦！錢呢？”
一把奪過來，驚愕道：“明明剛才轉給我了呀。”
賈寶貝從她手中抽走手機，單手結印拭目，大概是想探探手機上的殘留靈息，但顯然不會有收獲。
根本就沒有轉帳這回事，哪來的靈息。
賈寶貝皺眉看她，想問什么，可大概覺得一個普通人，隨便問她什么都沒用。說不好她描述出來的外貌都是錯的。
于是沒有開口，將手機掂了掂，上下打量她，隨后把手機還給她之后，轉身就走了。
陶九九也只當沒有看到他袖口與自己袖口相碰后，留在她袖口上的碎光。
這點碎光乍然一看，有點像蹭到了眼影上的亮片。并不起眼。
她在賈寶貝走后一臉無辜站在原地，不時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手機，似乎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賈寶貝人消失在路口，那點碎光仍然亮著。她也仍在細細碎碎地嘀咕著‘莫名其妙’‘見鬼了’‘是騙子吧’之類的話，時不時拿起手機搗鼓半天。吃完了涼粉之后，她順著街道走了一會兒，似乎還在為這件事困擾。
但心里卻是有點煩。
賈寶貝還蠻謹慎的。
這是好事，無端得到這樣的警告，出于本性中的謹慎，不論多么莫明其妙，他回去之后都一定會探究一二。如果真的饕餮在世，上次可以說是治管局沒有防備之下，被鉆了空子。這次不可能治管局刻意去查都查不到。
但也是壞事。人家現在纏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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