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圓形紋路,毫不起眼,若不是仔細去瞧,根本發現不了,卻正與付佐的那塊令牌上的紋樣一模一樣。
李忘舒于是又問:“你是鑒察司的人?”
“是。”他回答。
李忘舒自然希望他坦誠以對,可他當真坦誠了,她卻又寧愿他是騙她的。
離開兗州時,她心裏惱他,可終歸存了幾分希望,這希望到了潛浪城,已經一點點擴大,讓她有時候會覺得,是否兗州的一切不過大夢一場。
可如今尖銳的真相就擺在了她的面前,即使她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
“所以我一路離開永安,都是你在向朝廷匯報消息。我在兗州遇到意外,也是你一手布局。所以我不管跑到天涯海角,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永遠沒有跑出永安的宮城,是嗎?”
展蕭望著她,身上的傷口鉆心的疼。
他緊攥著自己的劍,緩緩放下手去,足夠坦誠,也足夠傷人。
“是。”
分明只有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李忘舒只覺得自己面前仿佛出現一道巨大的鴻溝,她和展蕭站在兩端,分明能看得清彼此的樣子,卻漸行漸遠,只能分道揚鑣。
“為什么?”
“因為帝令。”
“那你向我說過的話呢?你的承諾,你的誓言,通通都是假的,是演出來的,是嗎?”
可這次他卻沒有回答。
像是琉璃破碎,碎片濺落了滿地,在正午熾烈的陽光下,讓人睜不開眼睛。
展蕭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想看清李忘舒的樣子,可忽然之間,就如同被投入深水之中,他被包裹起來,耳中一片嗡鳴。
“精彩,真是精彩啊。”付佐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昔日展蕭是鑒察司內最璀璨的明珠,深得司長器重,不管什么任務都能完成得極好,而他不過是個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螻蟻,興許司長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可現在不一樣了,展蕭失敗了,帶回公主,找到帝令的,是他付佐!
今后,所有的榮耀、富貴,都是他的,他才是鑒察司裏最厲害的暗探。
“展大人,這裏可都是豫州、錦州兩地能調動的精銳,你不會還打算負隅頑抗吧?”
暗探行事,多靠智取,雖然司內傳言展蕭武藝高強無人能敵,但雙拳難敵四手,他可是調動了幾十人馬,如今還有不少潛藏在旁邊的房屋中,展蕭就是長出翅膀來,也未必能離開。
付佐覺得,自己已是勝利在握,于是越發囂張起來:“展大人,是自己交出公主,還是我來動手呢?”
“我果然不該信你。”李忘舒冷笑了一聲,“宋珧也是你們鑒察司的人吧,言曠也是,對吧?你可瞞得真好,演技卓著,讓人難望項背。就為了帝令,李炎可真是有耐心,和我周旋這么久。”
她扔下那塊令牌,走到展蕭面前,離他更近了些:“我此前想不通,怎么每每絕境你都有辦法脫困,連被關進金田縣的大牢你都能出來,如今看來,倒是我白擔心你!你既是鑒察司的人,那小小一個縣衙的大牢又哪裏困得住你!”
她眼眶微紅,眼中似盈了水霧一般:“展蕭,是我李忘舒有錯,錯在竟相信了你!”
當啷。
一柄毫無裝飾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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