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從喜妹口裏知道了那個(gè)少年住在哪裏, 但并沒有像喜妹想的那樣去看他,而是徑直離開了。
喜妹在后頭望著常意離開的背影,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
村子裏的屋子, 一般是主屋外面圍一圈草欄,裏頭堆柴火,種些菜什么的。至于養(yǎng)牲畜的地方, 是挨著房子建的一個(gè)棚, 免得味道竄進(jìn)屋子難聞。
常意繞到陳家的棚子裏,并不會(huì)驚動(dòng)裏頭睡覺的人。
一個(gè)挺拔的身影靠在棚子門口, 背抵著圍著豬圈的門,頭發(fā)用什么樹的枝條綁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常意之前看過一次他的臉, 再看就沒之前那么駭人了。
她輕聲開口, 想問問他們家到底怎么一回事, 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冷嗎?”
厭睜開眼, 似乎是想遮住自己的臉,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扭過頭不看她。
常意走到她面前蹲下,遞給他一個(gè)不起眼的袋子:“給你的?!?
少年眼神一冷, 把她手打開,壓低了聲音吼她:“滾,離我遠(yuǎn)點(diǎn)。”
常意吃痛一聲, 縮回手, 袋子掉在地上摔開, 掉出一塊一塊的銀元。
常意半跪下身子,把東西撿起來,好在他打的不是特別疼, 她還有耐心跟他解釋。
“你是在因?yàn)槲覜]給你二兩銀子生氣?”
少年抿了抿嘴,不說話。
那就是了。
“我給你,你守得住嗎?”
常意抬起臉問他。
少年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常意和他對上了視線——她的眼睛裏沒有恐慌、也沒有厭惡,只是在跟他說一件很普通的事罷了。
從來沒人這么看過他,也沒有人這樣面對面的和他說過話。
可他現(xiàn)在在和她對視,這樣的奇妙的體驗(yàn)讓他稍稍出了神。
常意察覺到他身體有些僵硬,隨即移開視線,又重覆了一遍:“你覺得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拿了銀子,能守得住嗎?”
“你不給我?!鄙倌晟蚰艘粫?huì),輕聲說道:“怎么知道我守不守得住?!?
“你要是守得住?!背R庵噶酥改_下的稻草:“就不會(huì)睡在這裏了?!?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鄙倌昕焖倏戳顺R獠戎牡静菀谎郏竹R上扭過頭。
常意:“……”
常意往后退了幾步,離開了少年“床”的范圍。她把拿來的袋子重新放在了少年身邊,說道:“這裏面有十兩銀子,你拿著這個(gè),足夠你離開這裏重新生活,雖然現(xiàn)在外面不太平,但憑你的本事,想活得好不是難事。”
“前提是你想?!背R庹f道。
“為什么給我。“
少年一直狠厲的神色有些端不住了,露出些茫然。
常意看他臉上的紋路雖然駭人了點(diǎn),但細(xì)看也只是正常人的五官,駭人的外表下也不過是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人。
“因?yàn)槟銕臀野崃耸^,我不會(huì)讓你白干活?!背R庹J(rèn)真地對他解釋道:“......其他的,你就當(dāng)我日行一善吧。”
“你看上去不像行善事的人?!鄙倌昃o緊攥著袋子,晦澀不明地說道。
常意緩緩嘆出一口氣:“偶爾?!?
她干脆坐在他旁邊的稻草上,問道:“不過你拿了銀子,也不會(huì)走的對吧?!?
不回答就是默認(rèn)了。
少年看著她落在地上的裙角,低聲說道:“別坐了,會(huì)弄臟你的裙子。”
陳家人不許他走動(dòng)出去丟臉,他也不喜歡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常意沒見過他,他卻遠(yuǎn)遠(yuǎn)看到過這個(gè)女孩。
她穿得很漂亮,亮眼到在這個(gè)村子裏有股格格不入的氣息,那群訓(xùn)練有素的男人很明顯以她為首,這都顛覆了村裏人對一個(gè)女人的認(rèn)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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