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歸
京城端陽燈會夜色深沈時(shí)進(jìn)入鼎盛,與往年一樣,以皇帝為首的皇室宗親出現(xiàn)在高聳的伏淵樓上,引得下方正武大街萬民跪拜,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席卷全城。
曉生寒就在此時(shí)返回,與眾考生重新聚在一起,眾人相攜去往伏淵閣二樓觀賞名家畫作字帖,大家只當(dāng)曉生寒剛才是人多走散,并不追問他去了哪裏。
倪蒼壁讓他留在京城,他便踏踏實(shí)實(shí)留了下來,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這些考生頗受關(guān)註,早晚會暴露出他不是應(yīng)試考生的事,然而風(fēng)聆閣會前,他收到了一封來自陵王府的密信,是殷青親手所寫,請他安心留京——想來是倪蒼壁暗中所為。
盛夏來臨時(shí),霧云殿諸仙皆重又忙碌,給予人間蔥蘢綠意,夏時(shí)之景。
別的仙殿所轄之事自然也十分重要,但在曉生寒心中,能許萬千生靈經(jīng)冬歷春,看遍四時(shí)變幻的霧云殿,是仙界小有天最姹紫嫣紅、生機(jī)無限之處。
·
霧云殿,花仙殿中。
須覓安今日關(guān)起殿門,自己在花圃種花。
他十分全能,且無需幫手,自己一人就能栽扶花苗,施肥松土,澆水修枝,他還擅長兼顧,花圃中烈日風(fēng)雨,霜露雪霧皆有,方寸間可四季日夜分明,厲害得不可開交。曉生寒先前受他召喚,時(shí)常回來給花圃入夜,偶爾能見萬愧野也被請回來給花圃施以艷陽,既然花仙君有令,二人豈敢大意,每每召之即來,勤勤懇懇,連千肆汝都說須覓安種起花來六親不認(rèn),除了陸九畹,花仙殿的花圃沒誰膽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揉進(jìn)土裏。
凡間已入夜,曉生寒返回霧云殿,得知倪蒼壁不在,心情不怎么好。須覓安不知道他回來了,還在通靈訣了吆喝:“師弟!何時(shí)回來?有求于你!”
于是他直奔花仙殿,穿花入徑,看見須覓安束著衣袖,一身泥土,正就坐在花圃前的地上,雙手往后撐著身體,仰臉閉目,不知在想什么。
“師兄!”曉生寒叫他。
須覓安睜開眼,僵硬地把脖子扭過去:“哦,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他不僅身上污泥點(diǎn)點(diǎn),臉上也是一片青灰,滿是困頓疲乏之色。
曉生寒快步上前,想要扶他。
“沒事沒事,”須覓安擺擺手,“快點(diǎn),讓這裏陰黑下來,”他以手丈量,“我只要這一片,也無需月色——你看,這叫碧絲鷺草,喜陰怕光。”
曉生寒早被這些五花八門的花卉草木名字弄得暈頭轉(zhuǎn)向,記住的寥寥無幾,聽見他說,只好點(diǎn)頭:“好。”
須覓安也知道他記不住,不止他,除了倪蒼壁,整個小有天也沒誰能認(rèn)清花仙殿這些奇花異草。
見他快速落下一片暗黑,恰到好處,沒有妨礙近旁需要陽光的那些祖宗,須覓安便很滿意地嘆息道:“好了,走吧,帶你去看一樣好東西。”
曉生寒在他起身后施了一道易形訣,化去了他身上臟污,須覓安哈哈笑笑,勾著他的肩說:“還是我?guī)煹軐ξ液谩!?
“師姐不在嗎?”曉生寒問。
“九畹嗎?下凡了,和主君一起。”
“……哦。”
須覓安湊近:“你呢?在京城玩得開心?”
曉生寒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嗯。”
須覓安嘖嘖嘖了好幾聲,“氣色看起來比之前是好多了,別是在凡間遇見什么人了吧?”
“啊?”曉生寒忙說,“沒有,師兄誤會了。”
須覓安挑眉笑笑,轉(zhuǎn)而道:“過幾天我也要去一趟京城,運(yùn)氣夠好的話,我請主君和九畹一道去。”
曉生寒眼前一亮:“真的?什么時(sh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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