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誠

方澄易拉開被子蓋住我，然后躺到我身邊來，握住我的手：“北北，你心裏，還是生我氣的，是嗎？”

“當(dāng)然了，你看，我那么相信你，哪怕知道你要走，哪怕知道你要結(jié)婚，我還是愿意等你愿意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我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你給我挖的坑，你看著我跳進(jìn)去再也出不來。你讓我以后怎么敢再相信你，怎么敢把自己的一輩子都交給你你？”

我側(cè)過身去看著他，慢吞吞地說：“你知道我膽小，你知道我希望穩(wěn)定，可你卻讓我生生地獨自去面對我最害怕的東西。你如果說這是愛，那么你這樣的愛，我承受不了。我不是一個內(nèi)心特別強大的人，你媽媽威脅我，我害怕了；你威脅我，我也害怕了。我就想守著自己這個小攤子，過過朝九晚五的日子，可現(xiàn)在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奢望的了。”

方澄易也側(cè)過身來面對我：“我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而且是沒有辦法去修改的錯誤。這些天來，我每天只有早上醒來那一刻，覺得有點高興，因為又過去了一天，距離我回到你身邊，就又近了一天。我現(xiàn)在每天都在忙著工作，可是我常常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自己手裏在做事，腦子卻在上海，好像能真的看到你一樣。”

他說的話，讓我覺得無比的真實。這種感覺，我也有。我湊過去親親他的鼻子，然后再親親他的嘴唇。

方澄易拉了拉我的頭發(fā)，問：“可以原諒我么？”

“當(dāng)然可以。”我毫不猶豫地說：“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老公，是我寶寶的親爹，任憑誰都排不到你前面去。”

方澄易顯得很驚訝，他壓根沒想到我會這么說。

“但是，原諒你，不是妥協(xié)，不是認(rèn)可，也不是無原則地退讓。”我接著說：“我可以原諒你犯過的錯誤，但是你必須從你的錯誤裏吸取教訓(xùn)。我不能接受你以前的那種愛我的方式，無論是不是出于愛，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如果你還要繼續(xù)來威脅我，trick我，那么我們之間就真的沒辦法繼續(xù)下去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澄易點點頭：“我明白，我已經(jīng)在改了。不瞞你說，收到你的email，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威脅你。但是我知道，不能再那樣了，不然的話，你真的會離開我的。”

我撲哧笑了出來：“算你聰明！我理解，你習(xí)慣了那種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的生活，你的學(xué)習(xí)你的事業(yè)都是在一條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路線上一路走來的，掌握一切對你們?nèi)襾碚f都很重要。所以當(dāng)你覺得你不能掌控我的時候，你害怕了，于是你要尋找一個方法來找回這個control。是不是？”

方澄易再次點頭。

“可你忘記了當(dāng)初你為什么喜歡跟我在一起？”我問他：“你不就是因為不想被別人控制，希望能像我這樣自由么？過一種不知道明天在哪裏，只顧著今天拼命努力，期望將來有個好結(jié)果的生活。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是我們不可預(yù)見不可控制的，大家都在這么過，沒有什么可怕的。遇見困難，遇見問題，想辦法解決唄，解決了之后再繼續(xù)往前走。”

方澄易沒說話，只是靠近了我，非常溫柔地吻我。我知道他承認(rèn)我是對的，只不過他不好意思了。由于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他一貫是低估我的，一貫認(rèn)為我因為無知而無畏。我總是嘲笑他，他自以為是藤校的高才生，可高智商的人往往情商都很低。事實也證明了，我確實是對的。

我們兩個糾纏了將近一個下午，最后我的肚子餓了。

方澄易起來打電話叫送餐服務(wù)，我立刻也給蔣忻打了電話，讓他過來一起吃飯。沒想到，蔣忻已經(jīng)出去逛街了，告訴我說，他正忙著刺激香港經(jīng)濟增長，沒時間。

我吃飯的時候，方澄易盯著我看，我不滿意地問他：“你看什么看？我一向都是吃這么多的，再說我現(xiàn)在得吃兩份了不是？”

他笑了，捏捏我的臉：“一頓飯香不香，要看跟誰一起吃。一夜睡眠好不好，要看跟誰一起睡。我看著你吃，是因為只有看著你吃飯，我才覺得這飯香。”

我吞下嘴裏的飯菜，說：“幾天沒見，學(xué)會煽情了。以前是誰說沒見過像我這么能吃的女人的？”

方澄易只是笑，不搭理我。

我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他：“你什么時候要走啊？這次你回來，沒人管你么？”

他收了笑容，說：“明天晚上，去歐洲。我是去試穿定制的禮服的，我特意繞來香港。”

“哦，”我干巴巴地問：“婚禮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不知道，i really don’t give a shit，”他說：“我只負(fù)責(zé)競選的事情，到處去聯(lián)絡(luò)人，到處去拉讚助。”

我們兩個都沈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方澄易才開口說：“我一直以為我自己很聰明，但是被家裏人限制住了，沒辦法過上我想要的日子。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聰明。我的腦子簡單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