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顧師叔已閉關幾日，照往常來看，怕是又要許久之后才能出關。既如此，師妹這段時日不如同內門弟子一起，去蒼云閣聽學?！?
紀子析嗓音清透，不急不緩。
金丹期以上便可收徒，因此同為內門弟子，拜的師父輩分不同，對葉令儀的稱呼自然也不同。
葉令儀如今不過十五歲，又是初入煉氣的修為，方才那修者看著年紀極輕，實際怕是比她大上不少，“師叔”這稱呼乍一聽到，總覺得適應不來。
“蒼云閣？”師父并未與她說過這個。
“別聽他的！”紀子析正要回答，一道聲音橫插’進來，莫無衣上前兩步，擋住了紀子析，先一步解釋道：“師妹，蒼云閣是內門普通弟子聽學的地方，你既已拜入顧師叔門下，自然無需再去，平白浪費時間。”
他這話言下之意，對內門普通弟子看不太上，卻連掩飾也不屑。
當場聽了這話的眾內門弟子，只是沉默而已，看著倒并不生氣。修界殘酷，弱肉強食，莫無衣天資縱橫，年紀輕輕已是金丹之境，與在場數位弟子的師父同境，有幾分傲氣倒是尋常。
莫無衣語速極快，顯然是那種平日里便風風火火的類型：“不是說蒼云閣你去不得，只是那里授課于你多半無用。蒼云閣授課特點是范圍廣，卻雜而不精?！?
他說這話其實是有些道理的。清虛派宗門上下弟子眾多，資源自然有所傾斜。自上而下，掌門與十二位長老親傳弟子占了大半，客卿供奉、各堂執事、內門弟子、記名弟子，外門弟子，一層又一層下來，自然沒有一句“眾生平等”那么簡單。
修為高、資質高，見識廣的修士忙著修煉，自然不會浪費時間給新入門的弟子授課。因此在蒼云閣授課的修士，都是修為不高不低，前途一眼看得到盡頭，再向上一步無望的。
教授尋常弟子綽綽有余，卻教不得天才。
莫無衣：“方才險些傷到師妹，是我疏忽。顧師叔既已閉關，師妹若是修煉上有什么問題，大可隨時來我赤炎峰?！?
葉令儀心知莫無衣是好意，倒也不客氣，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我還真有許多事想跟師兄討教，改日定會去赤炎峰上拜會。不過現在我有幾個朋友要見，剛入派不熟悉，想問問師兄，有沒有地圖？”
剛夸下的?？诓荒苁逞?，莫無衣憋了半天：“……你等著，我給你畫一幅！”
地圖肯定是沒有的，但莫無衣很熟悉清虛派門內各處，繪制一幅并不難。
葉令儀笑瞇瞇：“多謝師兄?！?
莫無衣膚色極白，方才對著紀子析總是橫眉豎目，此刻繃著臉認真斂眉作畫，倒顯得沉靜許多，紅衣隨風鼓蕩，平添一絲艷色。
葉令儀在一邊等，心想都說修仙之人各個姿容俊秀，如今看來果然有幾分可信度。比起尋常拍劇時濾鏡下的演員，此刻莫無衣全無修飾的面容，未免過于賞心悅目了些。
當然，除了施寄青。
他作畫速度極快，顯是對整個清虛地界了如指掌。葉令儀看了許久，出于好奇隨口問道：“清虛地界廣闊，師兄怎么記得如此清楚？”
莫無衣邊畫邊答，唇角輕揚，張口就來，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實不相瞞，過目不忘?！?
葉令儀：“……”
她摸著下巴贊嘆，此師兄對路，有我的風范。
圍觀弟子早在莫無衣開畫之時，就識趣的各自散去了，唯有紀子析仍未離開。
他先前一直被莫無衣打斷，未能開口，此刻莫無衣埋頭作畫顧不得理會，他方才慢悠悠道：“師妹，蒼云閣有一處值得一去。清虛多用劍，顧師叔也是純粹的劍修。能夠接觸到丹藥、符箓、煉器這一類的地方，唯有蒼云閣。莫師弟認為一心修劍道有益，學些雜而不精的東西無用，我反倒覺得有些東西，了解一些總是好的?！?
紀子析似乎留下來等了這許久，只是為了說這段話，說完便干脆起身，淡淡笑道：“去或不去，師妹自己判斷即可?！?
葉令儀安靜聽完，若有所思，再看向紀子析時多了幾分認真：“謝謝?！?
紀子析蒼白面容透著病懨懨的淡色，唇間看不到血絲，聞言抿唇微微頷首，笑意尚未綻開便收回，和其余長青峰弟子一同踏上靈劍，幾個瞬息就看不見了。
對于紀子析留下的那些話，莫無衣聽見了也當放屁，輕哼一聲，不置一詞。半炷香后，莫無衣豪氣放下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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