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嵐音做了個夢,夢裏面她確確實實的作為一條人魚度過了二十年,無邊的孤寂與寂寞不停的圍繞著她,無邊無際的大海,冰冷黑暗的海底,還有歌唱無人回應的恐懼。
一片黑暗,比死亡還要可怕。
人魚在海底不停的唱著歌,期盼著,希望著有同類能夠回應她,得到的卻是聲波消散的結果,眼淚變化為珍珠,堆積了二十年成為一座小山,藍尾巴的人魚坐在珍珠之上,小心翼翼的唱著歌曲,海藻般的金發在冰冷的海底輕輕散發著光芒,那是唯一的溫暖,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有人能發現她的那一天。
奧加爾看見那條藍色尾巴的人魚顫抖著,白皙的肩膀因為恐懼而輕微的聳動,尾巴在水中,人身則趴在大理石之上,張開嘴巴在呢喃著什么,從眼角流出的眼淚源源不斷的變化為珍珠,可憐可愛又美麗的人魚脖子上的鰓輕微的扇動著,皺著的眉頭讓奧加爾將手放上人魚的額頭,輕輕撫平。
美麗的金發男孩低下了頭,他有些不知所措。
將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人魚皺著的眉頭上,輕輕哼唱著家鄉的歌曲,希望能撫平人魚的恐懼與焦躁,陽光照耀之下,漸漸安靜下來的人魚呼吸平緩了下來,能看見那如鉆石般閃耀的皮膚因為他的觸碰而染上了紅色的痕跡,眼中不自覺地出現了夢境中的畫面,驕傲而脆弱的人魚不甘的看向天空,卻只能被籠子鎖起來的美麗場景。
黃金與珠寶堆砌的美人是那樣的脆弱,她那激烈的反抗也不過只是憤怒之下的情趣,無法動作的人魚微微隆起的腹部孕育著新的生命,是放棄反抗了嗎?男孩所看見的是那條總是驕傲的人魚微微垂下了眼眸,在人造的陽光之下輕輕哼唱著歌曲,她那纖細的脖子上有著銀制的鎖鏈,籠子的外面是那個早已經被黑暗所侵蝕的皇帝,他帶著滿身的酒氣,松松垮垮額制服并沒有讓他頹廢,而是一種桀驁的美麗。
拉著鎖鏈的那頭,傲慢的皇帝輕輕閉上眼睛,在寂靜的房間中伴隨著人魚的歌聲緩緩入睡。
“我的……鳥兒啊……”
最終留下的,只有這樣一句話。
奧加爾無法相信夢境之中那個對所愛之人做出囚禁行為的是他本身,可是無法否認,那個成年男性無論容貌與氣息,無論說話的語調還是下意識的小動作,都與他一模一樣。
傳說中奧加爾皇室都有太陽神的血脈,而蘇利耶·奧加爾之名正是來自地球上的印度主神蘇利耶,傳說中的太陽之神,擁有神明血統的奧加爾皇室能夠預知未來,而他所擁有的未來就是那樣么?
不顧愛人的意愿,囚禁了她……
下意識的抓緊了人魚的金發,感受著如絲綢般的滑膩,奧加爾的小臉微微皺了起來,帶著香氣的百合靜悄悄的為人魚增添著美麗,他可以看見人魚那尖尖的指甲把大理石劃出了痕跡,不愧是傳說中的海洋霸主,就算外表是那樣的嬌弱美麗,可是本身的力量卻是如此恐怖。
雖然奧加爾所看見的未來違背了其本身的意愿,可是在看見人魚的那一刻他是喜悅的,不顧危險留下飼養一條人魚,即使古籍上說人魚是那樣危險的一個物種,可是他仍舊一意孤行的把人魚養在了自己的房間裏,觸摸人魚的肌膚,感受著冰冷與滑膩,留下細微的紅色痕跡,僅僅只是看著就讓他開心的要跳起來了,這樣美麗的存在啊……怪不得未來的他會做出那樣的行為。
輕輕眨動睫毛的人魚迷茫的蘇醒,無辜而可愛的向他說著什么,然而在看到他手中握著的金發以后卻忽然恐懼了起來,不顧頭皮的疼痛將自己的金色長發抽回,奧加爾一時不覺,手中留下了幾根如金絲般的長發,人魚面帶恐懼的退后,似乎是因為遇見強大生物的本能,那條可愛的人魚微微咧開了嘴巴,挑釁似得露出尖牙,然而在奧加爾的眼中這小小的威懾完全不算什么,反而讓他覺得眼前的人魚更加可愛。
“我……奧……奧加爾……”
指著自己,奧加爾努力讓自己和善而溫和,想把自己的善意傳遞給人魚,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觸碰上人魚那尖尖的指甲,感覺到顫抖卻并沒有反抗和攻擊,奧加爾便得寸進尺一步,用兩只手包裹住了人魚冰冷的手指,綻放出微笑,讓自己的熱量傳遞給這條身體冰涼的人魚。
雖然身體的本能在恐懼著,然而理智告訴嵐音,她眼前的不過只是一個男孩而已。
于是放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把尖尖的指甲收回去,然后輕輕回握了男孩的手指,許久沒有接觸到人形生物的嵐音下意識的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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