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恨宮(7)
宋禾竹將銅鏡別在腰間,出門去廚房重新做了一鍋粥,端著粥碗回到應晴床邊坐下,將應晴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用湯匙盛出一勺粥,吹涼后餵到應晴嘴邊。
因為應晴被藥物定身,不能活動,一碗粥餵了許久才全部吃下。宋禾竹餵完一碗后,扶著應晴慢慢躺下,從袖袋中掏出一方手帕,將應晴嘴角的污漬擦干凈,才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他站起身,坐到桌旁,將腰間的銅鏡放在手中仔細查看。
今日從林中回來的時候,沈飛曾與他講過下午銅鏡發(fā)光的事情。這面鏡子是拜師時師傅送給他的,可是師傅走的太突然,并沒有告訴他這面鏡子有何用途。他經(jīng)過多年的探索,終于發(fā)現(xiàn)每當附近出現(xiàn)妖魔屠村時銅鏡都會有所反應,但今日沈飛所說的情況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宋禾竹將銅鏡翻到背面,伸手撫上背面雕刻的圖案。銅鏡與他已相處多年,星云百乳圖案他也早已熟記于心,可今日再看,卻與平時感受有所不同。百乳圖位于銅鏡正中的那顆紐座,越看越像今日所見姻緣樹的樹冠;百乳外的一圈星云紋樣,則好似天宮上連綿不斷的云朵。如果此鏡真的與天庭姻緣樹有關,那么沈飛能夠開啟它也就不足為奇了。
宋禾竹心中這樣想著,將銅鏡翻了回來,照著自己。許是突然想起什么,宋禾竹望著鏡中的自己溫柔輕笑一聲,慢慢轉動鏡面,將躺在床上的應晴也一同收入鏡中。在應晴的側臉進入鏡中的一剎那,銅鏡再次向外射出一道亮光,剛好打在天花板上,映出一位女子的側影。
“晴兒……”
宋禾竹望著那女子側影癡癡地喚著,喚完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應晴今年已經(jīng)雙十年華,可那女子的身形不過十歲上下,還是個小女孩。女孩在銅鏡射出的光影中蹦蹦跳跳,時而背著花籃在田間追趕蝴蝶,時而將雙腳放在溪邊戲水,宋禾竹看的入神,這分明就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應晴——可惜時過境遷,自從妖魔屠村后,他就再也沒有見到應晴笑過了。
銅鏡射出的影像令宋禾竹陷入深深地回憶之中,他不舍得收起銅鏡,也不舍離開,竟就這樣坐在桌旁看了一夜,直到困意襲來,趴在桌邊漸漸睡去。
第二日,沈飛醒來后不見宋禾竹,料想他一定是在應晴房中,便在應晴門外敲門問道:“餵餵,太陽曬屁股了啊,快起來,今天是第一天,咱們得趕緊想幫發(fā)救我同事出來啊!”
可無論他多么用力敲門,在門外喊多大聲,屋內(nèi)都一點反應都沒有。沈飛停下敲門的動作,將耳朵貼在門上細細聽去。
“遭了,一點聲音都沒有,該不會夜裏被妖魔偷襲了吧?”
沈飛一腳踹開應晴房門,只見宋禾竹正臉色慘白趴在桌上,手中還握著那面古怪的銅鏡,應晴則像昨天一樣,安靜地躺在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探到二人鼻下,長出一口氣——“呼,還好,人沒死。”
因為已經(jīng)有過一次抬人的經(jīng)驗,沈飛輕車熟路地將昏迷不醒的宋禾竹抬回到自己屋內(nèi),搬到床上,氣喘吁吁坐在旁邊思考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他醒過來。
沒有……
自己身上只有一個可以隨便掏出各種貨幣的“財神錢袋”,沒有仙丹,不懂醫(yī)術和藥材,沒有法術,對于宋禾竹這種不明原因的昏厥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沈飛暗自提醒自己,下次見到老板的時候一定記得要點能救急的仙丹回來。
他坐在房中苦等宋禾竹醒來,可沒想到,宋禾竹還沒醒,應晴倒先醒過來了。
她從床上坐起,活動活動筋骨走出房門,屋外天已黑了,只有沈飛屋內(nèi)點著燈。沈飛沒有關門,她走到沈飛門前,一眼便看到在屋內(nèi)躺著的宋禾竹,急切走進屋內(nèi)問道:“師兄這是……”
沈飛聞聲回頭,見應晴站在門口,高興說道:“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快進來,看看你師兄是怎么了。”他推著應晴來到宋禾竹床邊,只見對方凝神皺眉將手指搭在宋禾竹腕間,片刻后沈重問道:“你們昨日可是與妖魔交過手了?”
“是啊,對方兩個人,我們就你師兄一個會打的,全靠他撐著了。”沈飛說完,又覺不對,“但是我們回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今早才變成這樣,應該和昨日的打斗沒有關系吧?”
“說不好,師兄現(xiàn)在是真氣耗盡,內(nèi)力不足,如果不是與妖魔打斗所致,又有什么能讓他變成這種樣子?”應晴斜眼看向沈飛,表情中明擺著是在責怪他。
沈飛辯解道:“你別這樣看我啊,又不是我把他打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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