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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 / 3）

一開始宋怡知道追求周書畫的人就是詹和青的時候,其實她是拒絕的。

原因有?二。

第一個，工作時受他壓迫就算了?，到了放假,居然還要跟他一起度過三天兩夜，還不知道到了山上會怎么被使喚。

詹和青這個人并不壞,發(fā)?工資時出手也很大方，但是,正兒八經(jīng)應(yīng)付起來卻非常麻煩。難怪池招把他拉黑。

第二個理由,則是宋怡個人的求生欲。

一般約喜歡的女生出去,多半都會想單獨相處。對方帶個電燈泡算怎么一回事？

萬一詹和青一怒之下與她關(guān)系破裂就完蛋了?。

但是結(jié)束工作當(dāng)天，宋怡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李梅。

自從上次受到水槍恐嚇以后，宋作為就再也沒來找過宋怡。她每個月定期把錢打過去,偶爾也通過鄰居了?解一下家里的情況。

宋作為和李梅還是那樣，全身心投入在賭博當(dāng)中。

不過這一天,李梅居然找上門來了。

她顯然做足了功課，知道宋怡從哪里上下班。在路上看到自己媽媽時，宋怡先是下意識點點頭，權(quán)當(dāng)作問候。

她和媽媽關(guān)系并不熱絡(luò)。宋怡的記憶里,李梅時常不在家,即便深夜或清晨罵罵咧咧歸來,也是滿口抱怨著輸了?賭局云云,倒頭就睡，和女兒沒什么話可說。

小學(xué)時的家長會要求繳納學(xué)雜費。那時候宋作為還沒有墮落,時常在補習(xí)學(xué)校接課拿加班費。李梅拿了錢，陪著宋怡去學(xué)校。

當(dāng)時是夏天，李梅彎下腰問宋怡：“想不想吃沙冰？”

家里條件并不好，宋怡沒有?零花錢。草莓味沙冰在同學(xué)中間很流行,但她只有看著別人吃的份。

聽到媽媽這么說，她遲疑片刻，然后用力點了點頭。

“媽去給你?買。”李梅當(dāng)即掉頭就走，也沒問她想吃什么口味。

夏日的午后，蟬鳴如浪濤聲此起彼伏，斑駁的日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滾燙而明亮，灼傷宋怡的眼睛。

她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等待著，陸陸續(xù)續(xù)目視著其他來開家長會的同齡人與他們的爸爸媽媽經(jīng)過。

她一直站到了晚上。

月亮出來的時候，宋怡仰起頭。加班結(jié)束的宋作為剛得知情況便朝這邊趕來。

穿過路口，他恰好看到這一幕。高挑卻消瘦的小女生抬著頭看向天空。

宋作為心臟一痛，立刻朝宋怡奔去。他把她抱到懷里，痛苦地皺緊眉頭，抿著嘴說道：“宋怡，都是爸爸媽媽不好！”

猝不及防落入父親的懷抱，宋怡紋絲不動，許久后才輕輕地掙扎了一下。她以冷靜而舒緩的語氣說：“爸爸，我們一起去跟老師說學(xué)雜費分期的事吧。”

她的聲音出人意料的鎮(zhèn)定，完全脫去一個孩子該有的稚氣。

宋作為十分詫異地松開她，繼而看到宋怡臉上沒有眼淚，眼睛也很干燥。她沒有?哭，甚至連一星半點的脆弱都沒有?。

“上個學(xué)期申請的獎學(xué)金，這個月應(yīng)該要批下來了。到時候用這個抵吧，”宋怡接二連三地繼續(xù)說下去，臉上是一種沒有溫度的表情，“牛奶就不用訂了?，拿那個錢去交午飯的費用。這樣加起來還差三百多，校服之前買了最大號，所以我不需要新的……”

她沒有?絲毫懊惱與悲傷，只是單純地尋求解決辦法，仿佛一臺僅僅輸入指令、執(zhí)行程序的機器。

宋作為來回打?量十二歲的宋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此時此刻，十來年以后，面對李梅的宋怡仍舊是那副表情。

冰冷、平靜又干脆。

“媽媽，”她喊出自己對李梅的稱呼，就像呼喚一個叫做“媽媽”的陌生人，“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其實她心里清楚。

李梅跟宋怡之間，比起血緣關(guān)系，更重要的，是金錢關(guān)系。

果不其然，李梅開口便是那個字眼：“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