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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瞑目（1 / 2）

無邊黑夜在這一晚似乎尤為漫長，冬日裏的冷風(fēng)從西北狠狠刮來，一刀一刀刻在周熙燁沈默的側(cè)臉之上，幾乎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桂圓見著萬歲爺來這下人的地方看他，嚇得連忙從床上撲下來，高呼：“萬歲爺吉祥！哎呦，萬歲爺您這是折煞了奴才！”

他傷沒好便跌跌撞撞跪在了冰冷堅定的地上，周熙燁眼神稍稍一黯，伸出手便扶住了他：“行了，起來吧，你這奴才還不快給朕倒茶。”

桂圓做了幾年了大太監(jiān)了，宮裏自有人孝敬他，所以當(dāng)他將清香四溢，暖意與茶香混在一起的骨瓷茶盞端上來時，周熙燁呵呵一笑，繼而便道：“小桂子，你跟在朕身邊也有七八年了吧。”

“八年了，萬歲爺，煩您惦記著了。當(dāng)初奴才剛跟您的時候，您寢宮還在綴錦樓呢。”

“所以，你對朕與皇后的事可是一清二楚，對不對？”

豈料桂圓被這話可是嚇得渾身一機靈，自從前皇后死后皇帝詢問之前的事情還是在兩年前皇上娘娘剛?cè)ツ菚海褚故窃趺矗歼^去兩年了。

“皇后當(dāng)時可是因病過世？小桂子，你可知欺君之罪！”

桂圓還未好全的腿一下子就軟了，連忙又跪了下去：“萬歲爺恕罪啊，萬歲爺！奴才不是有意騙您的！”

周熙燁見他嚇得臉色發(fā)白，心裏不由罵他沒出息，嘴上又說道：“吏部蔡成查處杜家大案時稟告朕，陸家全家抄斬，皇后在冷宮自盡。”

沒想到這沒出息的桂圓頓時嚶嚶嚶地哭了起來，抹著眼淚就說：“萬歲爺饒命啊，奴才真不是有意的！”

“那你說說，怎么個不是有意的？”

桂圓畢竟跟了周熙燁多年，先前是被嚇得一下子沒了神，可這下聽他這話，心裏頓時明白皇帝還是放他一條生路的，于是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這，萬歲爺，還要從您失憶說起。”

周熙燁眉一挑：“繼續(xù)說。”

“是，萬歲爺。那日貴妃娘娘進宮，皇后娘娘住進了冷宮。可是當(dāng)夜你與貴妃娘娘還沒禮成之時，冷宮裏傳來了娘娘自盡的消息。”說到這，桂圓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場景，一下子哽住了，悄悄地緩了一口氣。

周熙燁神思一下子悠遠(yuǎn)，窗外一片黑暗，骨瓷茶杯冒出來的白氣裊裊升起，幾乎覆住他的雙眼。他心底一點一點低落下去，即便桂圓已經(jīng)提到如此地步，他挖空自己，卻無論如何依舊想不出從前的一絲一毫。

他兀自低低地一笑，嘴角的弧度卻愈發(fā)地僵硬起來，他聽得桂圓的聲音響起來。

“奴才當(dāng)時就跟你去了冷宮，卻、卻發(fā)現(xiàn)娘娘她手裏拿著一根木簪子自己硬生生地刺進了她的胸膛裏。您到的時候娘娘她、她渾身都是血，臉上沒一點干凈的，冷宮裏僅有的侍衛(wèi)宮女都嚇得不敢動，您沖過去抱住娘娘，回過頭來的時候，奴才就發(fā)現(xiàn)您臉色不對了。后來才知道，那時候娘娘她已經(jīng)去了。”

桂圓聲音輕輕低下來，他也仿佛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冷宮裏死不瞑目的尸體、滿地是血的慘象讓他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后來奴才才知道那木簪子是您親手做的，娘娘她一個人磨尖了頭就是赴死了。當(dāng)時奴才侯在萬歲爺您身邊，奴才親眼看見您當(dāng)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一動不動抱了娘娘的尸體一整夜，奴才怎么叫您您都不應(yīng)了，后來天亮了，您就昏倒了。”

她是要赴死么？周熙燁聽得這句話渾身一震，原來她抱定必死決心就是不要他了。不要他了啊，周熙燁輕輕一捏手中的茶杯，卻不料“砰”的一聲就碎了，他手上立馬冒出了細(xì)小的血珠。

桂圓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周熙燁仿佛累極，往后一靠，臉色沈在一片黑暗之中，聲音有些不真切：“說吧。”

桂圓這會兒不知道怎么辦，只好繼續(xù)說下去：“奴才斗膽將您送回了承干殿，可是后來萬歲爺您醒來的時候卻只字不提皇后娘娘的事，太后娘娘聽聞了此事也出了宮，奴才也不敢問您。后來娘娘的尸首還是內(nèi)務(wù)府做的決定，說是娘娘一家犯謀逆大罪是不能葬于陵寢的，于是便葬到了青山腳下。可是、可是……”

周熙燁暗自苦笑，可是后來他卻問起了這個已經(jīng)離他而去的皇后，在娶了杜菀之之后，終于忍不住問起了他胸口裏藏著的那根斷簪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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