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良隨意敷衍了兩句,沒有明說,背著瞿逢川將聶榮帶到了糧草處。
外頭的雨還未停,瞿良冒雨接應到的糧草還在往倉庫裏運,他站在雨幕中一邊看兵士們運糧草,一邊和聶良閑聊。
說是閑聊,其實大半時間都是聶榮在說,瞿良跟著應和兩句,他的眼神總是飄在前頭的糧草上,引得聶榮忍不住也往那裏多看了兩眼。
“這兩日雨水多,山路難行,要不是軍中糧草告急,今日岑將軍也不會讓我去接應,誰知不湊巧,我不過出去了半日,逢川就出了事。”瞿良淡淡道。
聶榮眸光微閃,順著瞿良的話問道:“哪裏來的糧草?又是周邊鄉鎮征收的?”
“不是。”瞿良回頭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南邊來的。”
聶榮心神微動,還想問些什么,瞿良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越過糧草地,往自己的營地去了。
聶榮跟在身后追了兩步,忽見得眼前微光一閃,定睛一看,腳邊泥土中落著一塊銅片。
他怔了一下,撿起了那枚銅片,目光追隨著瞿良的背影,緊了緊手。
當夜,一只信鴿冒雨往南而去,帶了一身北疆的秋涼。
——
十日后,趙煥下旨命岑慎回都候審,岑家軍全員待命,封鎖在北地軍營。僅隔一城之遙的岑析扣押在當地驛站,等候結果。
下旨后三日,北疆無回應,送旨欽差被扣押,趙煥命楊世端赴北疆,帶岑慎回都,又三日,北疆依舊無回應。
趙煥震怒,朝堂之上叱責岑慎眼中無君,有謀反之心,瑞王趙珩為其辯論,同受苛責,宮中貴妃降位,朝中但與瑞王交好官員皆被查檢。
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唯有裴府一方凈土,不受干擾。
正是秋意濃時,裴府種了許多梧桐,墨綠轉淺黃,裴朔雪捏起一片落在茶幾上的梧桐葉,輕輕往旁邊一撥,依舊搗著石臼中的香粉,不時還往裏添些香料。
搗了一會,裴朔雪動了動酸了的手腕,有些犯懶,一籌莫展地看著自己搗鼓出來的香粉,對著古籍書上的香粉描述的味道,頗為為難地皺了皺眉。
府中的小廝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連氣都沒喘勻,便急道:“大人,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動手了?”
裴朔雪手一晃,香粉落了一地。
“在哪兒?誰先動的手?”
“還在太子府呢,不知道是哪位殿下動得手,兩位管家在場,可是都勸不住,再這么鬧下去,陛下那裏怕是瞞不住了。”
裴朔雪深深嘆了一口氣,頭隱隱發痛:“早瞞不住了。”
說著,他命人備轎子,家常的衣衫都來不及換,拜帖也沒拿,便往太子府而去。
前段時日,聶榮從北地傳信過來,趙璜手中終于有了證據,聯絡廣陵的門客之后,私下將私銅一事整理成文卷,呈給了陛下。
趙煥當日就命人整理兵部文書,調出這幾十年來對岑家軍的軍餉和兵器發放記錄,核對發現貓膩后,當場發落了兵部的兩個文書。
隨后便是對岑慎的召回和對岑家軍的靜默處理。
此時岑家不能動彈,楊世端又被派進北疆,剩下的御史大夫雖以進諫為名,一直暗中組織趙珩手下的官員維持住朝堂的風向,可還是收效甚微。
不同于以往對岑家的打壓,趙煥這次像是存了連根拔起的意思,強硬得叫人鉆不了空子。
此時北疆又與平都斷了聯系,御史臺知道的內情甚至還不如趙璜的多,朝中趙珩曾引為肱骨的三世家一時都發揮不了作用,趙珩難免急躁上火,與趙璜一時言語不錯,起了爭執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裴朔雪早就與趙璜說過,趙璜已經是點火之人,在岑家下馬之前,千萬要沈穩得住氣,少在趙煥面前有指向性的言語,與趙珩的部下也少起沖突,持重自身,方能在這次的風云之中站穩腳跟,免得將趙珩逼上絕路,與他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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