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鼻涕眼淚什么的，仰頭頂著兩只桃子一樣紅腫的大眼睛，瞧著外婆那張慈祥的臉，咧嘴傻笑，“外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好看。”
轉頭將臉埋進外婆的懷裏，咽下喉間的梗塞，“我好想你，有好多話我都來不及跟你說呢……”金小銀咬了下唇，忍住眼淚，將臉埋得更深些，“我都知道了，李婆婆都告訴我了。我是個沒人要的小孩，是外婆你把我撿回來，辛辛苦苦養大。小時候我還那么不懂事，一直吵著要爸爸媽媽，不肯聽你的話。上中學之后，我只顧著想辦法賺錢，也很少照顧你，連你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也沒有註意到。外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外婆厚實的大手，將香香的饅頭撕下一片，送到金小銀唇邊，餵給她吃。金小銀好久沒有感受到親人在身邊的幸福，哭著將那半個饅頭吃完，就是不肯離開外婆的懷抱，賴著不起來。
雙手緊緊扣住外婆的腰，“不要丟下我好嗎，外婆……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金小銀的手越扣越緊，就在這時，她恍然間思索到一個問題，“外婆，你的腰細了好多。”抬起頭，朦朧的淚眼仰起，看向外婆的臉，“呃，你的臉怎么也瘦了。”張開五個指頭，忍住酸痛，抬手摸了摸外婆的臉，“外婆，你的皺紋怎么都沒有了，皮膚還這么好……”
金小銀皺眉，垂下手來，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因為吃了點饅頭，力氣恢覆了，視線也清晰了，眨眨眼睛，外婆的臉慢慢開始變化，眼睛拉長，雙眉濃密，鼻梁高挺，下頜收緊——呃，怎么，越看越像……
“小夜！”
金小銀驚喊出來，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小夜臉上那半張銀黑面具，下巴差點落到地上去。
姬蘇夜垂了雙眸，眼底輕掃過金小銀驚訝的表情，手中握了半個饅頭，長指撕下一片，送到她唇邊。
金小銀長大了嘴，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片熱饅頭已經乘勢送進了她的嘴裏。她猛地閉口，顧不得嚼，一口吞下了饅頭，“小夜，你怎么在這裏？”
姬蘇夜自然是不會回答她的問題的，雙指又撕下一點饅頭，送到她唇邊。這一次金小銀無論如何不張口了，慌慌張張的松開扣著他腰的手，偏過臉來，卻發現自己正舒服的枕在他的腿上！omg，這是什么情況！她要翻身滾下去，一動卻又扯得傷口疼起來，疼得她一聲慘叫。
“別動。”頭頂一道清如素雪的聲線迎面落下，聲調雖平和，語氣卻冷得像冰。
金小銀頓時打了個冷戰，也不敢再動了。眨著兩只大眼睛，小手握在胸前，扣緊。唇邊一片饅頭遞了過來，金小銀皺眉，微微偏頭避開，“我不餓，不想吃。”這種曖昧的情形下，叫她哪兒還有心情吃饅頭……
姬蘇夜也不跟她多說，俯下身子，將饅頭送進口中，貼上她的唇，撬開她的齒，將饅頭送入她的口中。
金小銀一下子呆了。這么近的看著那雙黑眸，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這算是吻嗎？那夜，他也是這么吻她，他唇齒間的氣息，她不可能忘記。此時此刻，小夜的唇香，竟然與他那么相似。小夜看著她的眼眸，若是再柔軟一些，與他的幾乎就一摸一樣了。
相國府的姜家大公子，她心底深藏的那個人，此時此刻竟然還不如一個男倌，這樣接近她的心。心尖微微一顫，竟然隱隱發痛。
他的唇并沒有多留一瞬，極快的移開了。金小銀深吸一口氣，大眼睛圓溜溜的瞪著，乖乖道，“我自己吃，就好。”
姬蘇夜垂眸，眼角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頰，指間撕下的饅頭，慢慢送到她唇邊。金小銀一口吃進去，嚼碎了，吞下。他又再餵她，如此反覆幾次，半個饅頭吃完了。
“我飽了，小夜。那個……我想喝水。”
姬蘇夜將她扶起來，讓她側靠在他胸口，將她的頭放在他的肩。側臉，垂袖，從黑色長袖中取出一個瓷瓶，拉開瓶塞，送到她唇邊，轉過眸子，輕看著她。
金小銀聞到瓶子裏有甜甜的蜜香，人已經微醺，醉在小夜的黑眸中。他餵她喝下那瓶甜蜜的蜜釀，就好像在照顧一只受傷的小貓，那么溫柔。
她看著他的眼神，讓姬蘇夜想起了那個女子。那夜，她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她的唇瓣，竟然也與她的相似，飽滿，柔和，微甜。這個女子，稍稍亂了他的心緒。
兩人的目光彼此停留了片刻，卻各自尷尬的避開。
金小銀干咳兩聲，“那個……小夜，究竟發生了什么，我記得我是去陪葬來著。后來一個奇怪的男人捅了我一刀，再后來貌似有人救了我，是你嗎？”
“不。”
“呃……”金小銀靠在他懷裏，離他的側臉不到一粒米的距離，他微微側臉，清柔的呼吸就會掃過她的唇，她眨眨眼，睫毛輕顫，珍珠白齒咬了發癢的下唇，“不是你救了我，你怎么會在這裏？做了了好事就要大方承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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