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淮？”
秦泊淮低著頭，用腳尖把地面上的硬殼蟲扒拉到了一旁。
過了會兒，他才別別扭扭地應道：“嗯，有什么事？”
畢竟這么多年沒跟秦蘭若好好聊過天，不免有些生疏。
“哦，沒什么事，我就是記得之前看你手上戴了串佛珠。”秦蘭若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那串佛珠是杜仲他奶奶送我的。”秦泊淮當然不會忘，當時秦蘭若低血糖摔倒，自己扶她的時候把佛珠弄斷了，108顆珠子在滿屋亂滾，最終只找回107顆。
秦蘭若接著說：“前段時間我不小心把咖啡潑到沙發上，阿姨清理沙發套的時候在沙發縫裏找到一顆佛珠，是你的嗎？”
“是一顆小葉紫檀的珠子嗎？”秦泊淮有些意外。
“是吧，我等會拍照傳給你看吧。”秦蘭若那頭傳來一陣窸窣聲，好像在翻找什么。
秦泊淮暗罵自己一聲蠢，當時只顧著專心在地上找，沙發只是粗略地摸了一下，沒想到最后一顆佛珠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不過秦泊淮沒想到，隔了這么長時間，竟然還能找回它，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嗯，還有別的事兒嗎？”秦泊淮靠在窗臺上，身后是迷蒙的雨幕。
秦蘭若沈默了一陣，說：“沒事了。”
“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嗯，你那邊兒在下雨吧？註意保暖，別感冒了。”
“嗯，我知道，先掛了。”
秦泊淮一掛斷電話，周易就八卦地湊了上來：“誰呀？”
秦泊淮不冷不淡地答道：“我媽。”
“哦。”周易知道一些秦泊淮的家事，當下便住嘴不再多問。
秦泊淮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煩躁地“嘖”了一聲。
周易敏銳地察覺到了秦泊淮情緒的異常，問道：“你怎么了？跟你媽吵架了？”
“沒。”秦泊淮搖搖頭，略顯憂愁地說道，“我態度不好嗎？”
周易癟了癟嘴，垮著臉，壓低了聲音，學著秦泊淮剛才的樣子說：“什么事兒？沒事兒就掛了，嗯。”
秦泊淮笑了，沒好氣地說：“你也太夸張了。”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在煩惱什么了吧？”
“說來話長。”秦泊淮嘆了口氣，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把近段時間裏發生的事大概跟周易講了一遍。
信息量過大，周易消化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他磕磕巴巴地說：“你的意思是說，逼走你男朋友一家的還真是那個秦玉？而且秦玉這樣做是為了你們著想？他還不聲不響地替你男朋友他爸爸還清了欠款？”
秦泊淮點頭：“沒錯，是這樣。”
“情圣啊他！”周易感慨道，“要我說，他當時絕對是愛屋及烏，才會這樣做。”
秦泊淮不說話，面上依舊愁云密布。
“怎么了？你在煩什么？”周易似笑非笑地盯著秦泊淮。
“沒什么，就是有點困了。”秦泊淮覺得有點疲憊，無力感充斥著全身，就說自己先回房間睡了。
組員們分別在幾戶村民家裏借宿，秦泊淮和周易住在村長家裏，農家土屋雖然簡陋，但是勝在整潔溫馨。
村長夫婦為人熱情老實，把秦泊淮當作自己的兒子，他剛來那天，拉著他家長裏短嘮了好一陣。
夜裏兩點半左右，雨勢沒有消減半分，反而更加猛烈了，鋪天蓋地的雨聲擾得秦泊淮久難入眠。
秦泊淮往左翻了一個身，思緒莫名其妙被拉回到那次海洋文明歷史研究會議。他下樓梯的時候差點滑倒，第一反應是看向杜仲，而杜仲當時正專心和沈綠厭說話。
秦泊淮往右翻身，腦海裏浮現出和歷史研究所開完會的那次，他故意拖延遲遲不肯離開，為的是留下來跟杜仲單獨聊聊，可杜仲呢？他和沈綠厭有說有笑！
前幾天呢？杜仲鬼鬼祟祟地和沈綠厭不知道聊了多久的天，現在自己不在身邊，他豈不是可以毫不遮掩地和沈綠厭聊，更加猖狂？
想到這裏，秦泊淮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喘著氣。
單薄的白t恤被汗水沾濕，貼在后背上，一陣風吹過，秦泊淮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村長家的老黑狗突然開始大叫起來，吠聲如一把利劍，刺穿了遙深的黑夜。
一道雷聲在秦泊淮腦海中炸開來。
渣男！這簡直是純粹的渣男！
秦泊淮一把掀開被子，他決定馬上啟程回連江，找杜仲要個說法。
他剛打開臥室門，就聽見村長兩口子的說話聲和笑聲，隨之而來的是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他們朝著秦泊淮的房間來了。
秦泊淮心想，難不成自己把村長兩口子吵醒了？
他暫時收拾好心情，臉上堆滿了笑容，準備跟村長好好道歉。可當他看清來人時，精心設計過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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