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鬧出來的一場動靜不小,何況連慎刑司的人也趕過去了。
事情很快傳到楚景玄耳中。
他抬眼望向玉階下向他稟報此事的常祿。
“如何發(fā)現(xiàn)的?”
“是皇后娘娘攜虞二小姐前去御花園游湖賞花。”常祿道,“聽說虞二小姐和娘娘都受驚不小。后來娘娘命人將尸體打撈上岸,又讓慎刑司的人去了,慎刑司已確認(rèn)那小宮女生前在昭熙殿做事。”
聽罷常祿的話,楚景玄一時不語。
他手指慢悠悠輕敲兩下龍案:“你去一趟慎刑司,讓他們細細查清楚那名小宮女的死因。”
“是。”
常祿領(lǐng)命,當(dāng)即行禮告退。
楚景玄收回視線,垂眸看面前攤開的書冊子。
《趙盼兒風(fēng)月救風(fēng)塵》,說是話本,實則乃是一出北雜劇。
講的是一位風(fēng)塵女子宋引章遭受紈绔子弟周舍欺騙,以為嫁得良人,婚后卻備受欺凌、飽受煎熬,為脫離苦海,寫信求助另一位結(jié)識已久的風(fēng)塵女子趙盼兒。趕去相救的趙盼兒憑借美貌與手段,最終成功從周舍手中救出宋引章。
虞瑤既讓自己妹妹看,定是喜歡的。
楚景玄合上書,記起白日在鳳鸞宮用午膳的時候,虞瑤甚至主動為他布菜。
那般殷勤,甚是稀罕。
她似乎很怕虞敏會發(fā)現(xiàn)他們關(guān)系并不和睦,可她有什么好怕的?
楚景玄冷著一張臉起身走到窗邊。
已是夕陽西斜,目之所及,花木被斜陽余暉籠上一層曖昧光澤。
負手立在窗邊的人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只眉目森然,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久久凝睇窗外風(fēng)景。
御花園裏發(fā)生的事同樣傳到妃嬪們耳中。
昭熙殿也無例外。
大宮女丹夏進來稟話的時候,霍雪桐正躺在美人榻上,一面讓宮女為她揉肩捶腿一面享用著冰鎮(zhèn)過的葡萄與寒瓜。丹夏上前在她耳邊低語一句,她臉色驟變,立時開口屏退左右宮人,留丹夏一個。
“怎么回事?”
霍雪桐被丹夏扶著坐起身,眉眼籠上愁緒,急急追問。
丹夏將御花園裏發(fā)生的事一一說了。
聽聞乃虞瑤撞見那個小宮女又專程令慎刑司的人去,霍雪桐銀牙暗咬:“她定是沖著我來的!”
丹夏眉眼低垂,默一默道:“貴妃娘娘為何這樣說?”
霍雪桐不悅望向她,丹夏繼續(xù)道,“那個叫小蘭的小宮女前兩日粗手粗腳摔了娘娘心愛的盆栽,娘娘不過責(zé)罵她兩句,也不曾罰,誰知她膽子小成這樣,竟鬧出這種事,偏又沖撞皇后娘娘。”
“貴妃娘娘也預(yù)料不到會發(fā)生這些事。”
“只如今皇后娘娘和虞二小姐受驚,貴妃娘娘心下自責(zé),故而前去賠罪。”
“賠罪?”霍雪桐柳眉倒豎,輕哼一聲,“我可沒做錯什么。”
丹夏耐心勸道:“不拘是陛下抑或是太后娘娘,皆從不輕易處死宮人,娘娘也是知道的。”
“這會兒到底鬧出人命,雖說不過一個小宮女,但事情可大可小。”
“娘娘當(dāng)以退為進。”
霍雪桐有些不耐煩:“你瞧不出來她鬧出這么大陣仗,便是要尋機對付我嗎?前兩日陛下宿在鳳鸞宮,許叫她翹起尾巴,認(rèn)為我好欺負。我若去賠罪,同送上門給她看笑話有何區(qū)別?我才不去!”
丹夏欲再勸:“貴妃……”
“好了,我心裏有數(shù)。”霍雪桐截斷她的話,“你方才說的很對,我哪兒料想得到那小宮女這般脆弱?”
“她做錯事,我責(zé)罵她兩句,她竟尋死覓活,這也怪我不成?”
“我唯有求陛下幫我主持公道了。”
霍雪桐自認(rèn)想出個滿意的、將她自己摘出去的法子,心情一下好轉(zhuǎn)。
她從美人榻上下來:“去吩咐準(zhǔn)備熱水,我要沐浴梳妝。”
丹夏見說服不了霍雪桐,也無法,唯有領(lǐng)命。
霍雪桐想著虞瑤對付她的算盤要落空,攬鏡自照,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
虞瑤從御花園回到鳳鸞宮,受驚的虞敏情緒仍未平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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