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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2）

這支笛子，陸績打算今晚就扔掉。

但在扔掉之前，他得讓這笛子發(fā)揮出該有的作用。于是他于黃昏時(shí)分，費(fèi)了好大力氣將笛子內(nèi)壁打磨光滑，終于讓這笛子有了正確的音準(zhǔn)。

晚間士兵們在淮水之濱生了火，一邊吃著黍飯，一邊享受著行軍路上難得悠閑的一夜。而陸績將竹笛吹孔在淮水裏清洗了好多遍，又用衣服將它擦干，這才帶著笛子回到帳篷。

午時(shí)滅掉的火堆又燃了起來，周瑜白衣溫和內(nèi)斂，孫婺紅衣慵懶放肆，兩個(gè)人坐在火堆邊言笑晏晏。他們兩人容貌都很美，所以不止是陸績，周圍許多人目光也總被他們抓去。

看著他們，陸績在心裏對自己說，要做一個(gè)開明大度的夫君，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一邊說著，他坐到了兩人對面，正襟危坐，不茍言笑。

如此愉悅舒適的夜晚，福娃居然板著臉毫無喜氣。孫婺停下說話，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幾回，問：“你就這么坐著？你不吹曲子給我們聽？”

陸績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周瑜送的酒囊還被孫婺捧在手心，心裏的火沒壓制住，他氣呼呼道：“我為什么要吹曲子給你們聽？”

這語氣……孫婺本來該生氣，但看他小大人生氣樣子有些好玩，便好脾氣地哄他，“你這小孩，你做笛子還不是想在大人面前表現(xiàn)？快吹吧，吹的不好我們也不笑你。”

還有正事，《擁離》他是一定要吹的。但總被區(qū)分在他們倆之外，好似自己總是多余，陸績握住竹笛，吹奏之前不甘心地囁嚅了一句：“我不是小孩。”

孫婺：“你不是小孩你天天晚上做噩夢？”

聽到這裏，周瑜也笑說：“我道公紀(jì)為何問我近日是否做夢，原來你夜夜夢魘嗎？”

想起什么，他又說：“若你實(shí)在困擾，不日我們便可到達(dá)句容，句容葛玄師從左慈，聽聞他符咒極靈，或許可去求一求。”

“不必麻煩，或許過兩日便不會(huì)夢到這些了。”

陸績說完，將笛子橫在面前[1]，手指堵著音孔，按著記憶裏擁離的曲調(diào)，吹起了這一首《擁離》。

——擁離趾中可筑室，何用葺之蕙用蘭。擁離趾中。[2]

吹奏之時(shí)，他視線一直註意著周瑜。

這首曲子在樂府鼓吹曲辭裏算得上冷門，平時(shí)很難聽到。如果周瑜有那一世記憶，此時(shí)聽到這曲子多少都該想起些什么，或者勾起他的某些回憶，事后他自己再回憶一番，待想起所有，這件事便可了結(jié)。

陸績抱著這樣的想法吹奏著，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完全猜錯(cuò)了。

——周瑜表情一直平靜無波。直到竹笛聲漸遠(yuǎn)，他也沒表現(xiàn)出任何意外或者恍惚。一曲終了，他只是微微頷首，“不錯(cuò)。”

倒是孫婺眼神有了迷離，“你這曲子……”

……

孫婺記了起來，這曲子便是后來被她改編成《念奴嬌》的那首。

夜間，待陸績將被褥捂熱，她鉆進(jìn)被窩時(shí)，仍在努力想通過曲調(diào)回憶起《念奴嬌》。

絞盡腦汁還是想不起來，她在被窩裏推了一把陸績，“陸績，你再給我吹一次擁離。”

陸績原本還在思索著周瑜的事情，被她一推，便翻了個(gè)身面向她，“吹不了，笛子被我弄丟了。”

孫婺：“？這也能弄丟？”

當(dāng)然是被他故意扔掉的。“……你要想聽，我也可以哼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