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才過了五日，歐冠華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
歐冠華僅不惑之年，一張臉卻飽經風霜，眼窩深深凹陷，無神的瞳孔透著股病氣。他被一群壯漢團團圍住，黝黑的皮膚下竟顯出抹慘白的臉色。
黃豎汻不羈地靠坐在中央的木椅上，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輕佻笑道：“還不上錢也沒事，你那個便宜兒子估計快回來了，我看這樣，不如讓他來給我做下人，賣到我黃家，我免你一年煤炭錢。”
話音落，歐冠華倏地抬眼，雙拳緊握，四周私語聲四起。
“公子真是做的一手好買賣。”清亮的聲音自人群后響起，乍一聽似黃鶯出谷，引得人群一陣騷亂。
眾人自動避開一條路，虞眠走進去。月白衣衫，容貌昳麗，氣質不凡，黃豎汻一時看呆了眼。
歐冠華猛地起身，目光不可置信，眼睛瞪得溜圓，紅血絲清晰可見。
虞眠向他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后道：“用一年煤炭換一個人，原來在鹿州，人命竟這樣不值錢了。長久下來，可還有王法。”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聞言開始發表自己的見解。
“此話有理，舊朝都亡了多少年了，世上竟還有如此愚昧之人。”
“這與販賣人口有何不同！”
“黃家說到底也只是商戶，居然有膽量無視律法。”
黃豎汻一時心慌，手心微微出汗，他瞥到一旁怔楞的歐冠華，立刻抬手指過去：“明明是他欠我黃家錢，我來催賬有何錯！”
“黃家？”虞眠自上到下打量他一眼，“先前便聽聞鹿州有富商黃闊，仁義心善，準許全城工匠可賒賬旬余，卻不知公子是何人，帶著這一群人，以何種身份何種目的來收賬？”
黃豎汻被懟的啞口無言，見周圍人站在虞眠這一方，氣急道：“我是黃家長子，自然做得了這個主，必須今日還錢！”
虞眠應道：“好啊，多少錢？”
黃豎汻見她答應的如此干脆，懷疑有詐，謹慎地盯著她的動作，掏出賬據后一口氣道：“三十兩，給了錢后我再也不會來。”
虞眠還沒出聲，周圍人先震驚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
“夏季的炭價如此高？”
“我也是第一次聽聞，怪不得黃家會允許賒賬。”
“想必鐵匠越來越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掙錢難，花錢快，如今這鹿州能叫得上名的鐵匠就只有歐師傅了。”
虞眠見價錢無誤，爽快地掏出銀票，扔到黃豎汻面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黃公子。”
沒想到她真能拿出這么多錢，周圍人不由得打量虞眠，猜想她的身份。有住在這附近的人，看著虞眠的臉龐，隱隱覺得熟悉。
黃豎汻拿了錢，依言領著人離開，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不對，你是何人，為何替歐冠華還錢？”
虞眠眠露出笑容，朗聲道：“我是他的女兒，歐眠眠。”
瞬間，四周響起一片倒吸氣聲。
歐眠眠！
歐家那個走丟了近十年的女兒竟然回來了，而且出落得愈發漂亮，衣錦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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