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大概率下,趙含就是隱藏的放逐者。昨天晚上不小心觸發(fā)條件，但剛好有能頂上的道具。這樣的話我們太被動了，很難利用副本機制除掉她。”

江沉邊說邊壓住浴室門把手,卻猶豫著遲遲沒有推開。

千梧從他身后走到旁邊，“你還有其他的猜測？”

江沉聲音又壓低一分,“以邏輯來推,沒了。但總覺得有點古怪,抓趙含抓的太順了。”順地好像一寸寸揭開一面別人精心準(zhǔn)備好的紗。

江沉終于推開了浴室的門。

千梧剛探個頭,濃郁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經(jīng)過一個白天,血腥里還摻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酸臭。他強忍著反胃往里走兩步,躺在碎水晶之上的女尸扔保持著早上的死不瞑目。

細(xì)白的脖子上插著尖銳的棱錐狀水晶,江沉在她身邊蹲下,伸手虛握那塊棱錐，注視著脖子上的血洞低聲平靜道：“你說,像不像有一只女鬼跪在她身上，抓起地上的水晶棱錐一把插.進(jìn)脖子？”

千梧打了個哆嗦,滿臉無語,“你敢描述得更嚇人點嗎？再說，為什么一定是女鬼？”

江沉聳聳肩起身,“可能因為這是浴室，我傾向于認(rèn)為男鬼殺女人會換個避嫌的地方。”

千梧：“……”

浴室里畫面和氣味都十分反人類,千梧待不下去了，“看不出來什么,走不走？”

江沉搖頭，皺眉繞著女尸走了一圈,視線緊緊盯在她臉上。

“有什么線索,江律？”千梧百無聊賴地嘆了口氣。

江沉忽然問,“你對這個人有什么印象嗎？”

“什么印象？”千梧愣了愣，“她壓根沒說過話吧，我沒印象，你有嗎？”

一共只有四個女玩家，松松，蛋黃，趙含，還有她。千梧壓根不記得她叫什么，甚至不記得這人有沒有做過自我介紹。

江沉道：“我隱約記得她說過一句話，當(dāng)時我還專門留意了下，只是當(dāng)時有個什么事打岔……是什么來著……”

他回憶得非常郁悶，就像從前突然靈光閃現(xiàn)一條辯訴邏輯，又突然遺忘那樣痛苦不堪。

“別想了，越強迫越想不起來。”千梧從架子上拿起一條浴巾蓋在女人裸.露的身體上，“我們在副本里的每一天都是循環(huán)流程，后面說不定會觸發(fā)相同情景。”

他說著，最后看了一眼女人瞪大的雙眼，伸手幫她閉上了眼。

重新封閉好浴室，千梧站在走廊連續(xù)深呼吸好幾次才感覺那股血腥臭淡了點。

蛋黃從樓上下來，路過樓梯口遠(yuǎn)遠(yuǎn)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繼續(xù)往下走。很快，底下就傳來兩個小姑娘商量著做飯的聲響。

“快到飯點了。”千梧抓起江沉的手看一眼時間，“總覺得今晚會有新的事情發(fā)生。”

江沉嗯了聲，“如果放逐者已經(jīng)猜到第二種死亡觸發(fā)條件，一定會趁著大家還不知道立刻出手。”

千梧待再要說什么，站他對面的江沉忽然往旁邊邁了一步，眼神越過他看向樓梯口，“趙含。”

千梧回頭看，趙含和她的搭檔智仔剛從上面下來。她依舊神情恍惚，聽到江沉的招呼聲只敷衍地點點頭，反而是智仔笑呵呵沖他們揮手。

“你們清點進(jìn)度怎么樣啦？”智仔笑起來像個陽光的大學(xué)生，“我們書房已經(jīng)搞定，需要幫忙嗎？”

“你們真快。”江沉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趙含點頭，精神稍微提起來了點，“我們找到一樣千梧說的畫中物。”

千梧有些意外她主動開口，聽她繼續(xù)說。

“房子里的畫很難記，所以我們沒有刻意找。但也是巧了，王奎一頭撞死的那幅畫中桌下有本書，大家應(yīng)該都有印象吧，黑色硬殼，書脊上有燙金的藤蔓圖騰，還有一個英文縮寫lp。”

江沉挑眉，“你們找到了那本書？”

智仔用力點頭，“對！千梧真有你的，一猜就中，這些一定和線索有關(guān)。”

“畫上只能看見書脊。”千梧立刻問，“書里寫著什么？”

“沒敢翻里面，書名是葡萄酒釀造手冊。”趙含嘆息一聲，“和酒正好相關(guān)，待會和大家一起討論下吧。”

千梧點點頭。

趙含主動分享線索的行為讓人有點意外。一個已經(jīng)摸清處決機制的放逐者不該希望加快副本進(jìn)程，恰恰相反，慢慢拖著才會給她創(chuàng)造更多坑死其他玩家的機會。

但趙含言談間又十分坦蕩，給出的信息有另一名玩家作證。

江沉明顯也有同樣的顧慮，他稍停頓后問道：“你們兩個搭檔效率很高，冒昧一問，你們真的是分別單獨進(jìn)入這個副本的嗎？”

智仔聞言樂出了聲，“當(dāng)然啊，多謝夸獎奧。”

他笑得沒心沒肺，趙含卻明顯眼神一黯，千梧觀察著她的神色，許久她輕聲說，“不知道別人，但我確實是一個人進(jìn)來的，把我?guī)У竭@么遠(yuǎn)的隊友都已經(jīng)不在了。”

她說著仿佛不由自主地又垂下了頭，劉海再次遮住五官。千梧看著她打綹的頭發(fā)，忽然想起她的天賦和得分都在十八個人中居于末流，下意識追問，“帶到這么遠(yuǎn)？”

趙含沒做解釋，轉(zhuǎn)身一邊下樓一邊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那個聲音很低，千梧等到她走后皺眉問，“她說什么？”

江沉目光望著兩人身影消失的樓梯處，“她說，這是她單槍匹馬的第一個副本，也是最后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