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一頓飯能改變什么呢,家是那個家,人早就不是那個人了。
雨夜把整個時間線拉得無限長,宋明棲坐在飯桌的這頭,宋明茗在那頭,其實是伸手可碰的距離,卻覺得意外的遙遠。
芹菜牛肉因為回了一次鍋變得又老又咸,宋明茗沒吃幾口就轉而去喝湯。撇掉一層油光,底下的冬瓜已然面熟了,再沒了 剛燉出來的爽口,排骨上的肉被泡得幾乎都快化在了水裏,一勺子舀起來只見蝦米不見肉。
除了米飯外,剩下的菜只能叫做“做熟了”,美味還差點意思。筷子拿了放,放了拿,顯然這頓飯不怎么對宋明茗的胃口。
“那什么,我今天就是順道兒來看看你。”宋明棲還是想為自己解釋兩句,即使他知道宋明茗根本不在意,“飯是不是不好吃?不然咱們就出門吃點,想吃什么?”
“不餓。”
“都瘦成長條了,多吃點。”
“我……吃過了。”
兄妹倆都不擅長撒謊,宋明棲一眼看穿,皺起眉頭問道:“吃過了?這么晚才回家是跟誰在一起的?”
宋明茗不肯回答。
話題又回到原點,一小時前宋明棲還因為自己沒有事先跟她打招呼就回來而感到愧疚,現在看來心裏有鬼的不止是他一個人。他擱下碗筷,厲聲正色道:“宋明茗,問你話呢?!”
“沒誰。”
“門口那把傘,不是你的吧?”
“不知道。”
“死丫頭!你知道我今天費多大的勁兒把這些東西搬過來嗎?”宋明棲氣憤地站起來,“為了來這一趟,我還推掉了一個大客戶——”
“又沒人讓你來。”宋明茗淡淡一句,甩下一張不耐煩的臭臉要走。
“站住!”
怎么罵怎么發火都不管用,到頭來都是宋明棲的自我感動而已。那一瞬間的怒火達到頂峰,他三兩步跟上去,一巴掌拍開了宋明茗臥室的門,卻看見了一幕他難以理解的畫面。
堆滿寥寂的房間中忽然閃過一盞暖黃色的光。那是個打火機,溫暖的、柔和的火焰被宋明茗護在手心裏,并一步一步向更深的陰影中移過去。
“你在……干什么……”
宋明棲整個人像是被釘在門框上一樣,不敢靠近,怕那股熱浪灼傷到自己。
火焰照耀的那一小片區域之中擺著一對中年男女和孩子的照片,這是他們家唯一的全家福,那個時候的冬天還沒有現在這么冷,但依舊很干燥,宋明茗還犯了濕疹,整張臉一塊白一塊紅的,就像所有不怎么老實的小孩,被抱在懷裏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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