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棲轉身取下書架上被包裹厚重的文件袋，打開后是一份白紙黑字的聘用合同。正因為自己的身份，起草人并沒有跟他玩什么文字游戲，只是簡單地在其中寫明了雙方責任劃分和獎罰規定，共五頁。隨其附贈的還有一個夾在其中的牛皮紙信封，薄薄一張支票安穩沈睡，等待最后的審判。
期限就是明天，晏穹宇還是不打算放棄他這個選項。聽見柏慧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后，宋明棲才重新取回她桌上那張皺巴巴的便利貼，小心展開，覆蓋住文件袋上生硬的日期，就像是一筆小孩子的涂鴉，突兀又故意。
“明天見。”
宋明棲笑了一下，居然有些開始期待明天了。
明天的時間短暫又漫長，宋明茗重新回到了學校，宋明棲也恢覆了正常的工作，所有的不平靜都將被淹沒在時間河流之中，一切都在朝著正向發展。
意料之中，晏溫還是準點出現在宋明棲的辦公室裏，并且是以一個新身份——實習助理，正式入職。他比想象中的要能吃苦耐勞，除了每天準九點報道外，比他更早的是人手一杯的手磨咖啡，大大縮短了整個辦公室的通勤時間，改善了平均的生活質量。每個周五還有來自洲際酒店的外送下午茶服務，不設價格上限，仿佛一場提前到來的年末狂歡。
美其名曰是新品試嘗，但誰都知道這么好的福利都是拜這位少爺所賜。
宋明棲知情但不打算干預，打消一個人斗志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知難而退。圣誕節前后是最忙碌的，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來回奔波的飛機上度過，整整一個月，待在辦公室的時間少之又少，更別說見面。只要是智商及格線以上的人都會知道，他在躲麻煩，在等一個機會開花結果。
臨近十一月的月末，他終于回來了，落葉在腳邊打旋，巨大而明亮的太陽在背后浮動，淡淡的光包裹住他。入冬后他穿上了毛呢大衣、戴上了羊絨圍巾，儼然已經為寒冷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今晚他被邀請出席一場業內人士的年末聚會，表面上是聯絡感情，說白了就是一場大型情報交流大會。這樣隆重，他也不能怠慢，深紺色的西裝量體剪裁，即使是厚重的外套下也照樣展露無遺。他摘下手套，露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松地撥開了一眾如射線般圍聚過來的目光。
柏慧緊緊跟在后面，生怕落下一句話。難得的是宋明棲沒讓她做任何事事情，而是略帶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準確地說應該是身上這套普通到極致的黑白套裝。
“你就打算這么去？”
“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在車裏等您。”
柏慧挺直身板，盡量讓自己衣服上的褶子看起來不太明顯。
作為在他身邊存活最久的助理，宋明棲無處苛責，只好作罷，說道：“今晚我自己去。還有，別老是穿成這樣就來上班，多少註意點，下次再說。”
“老板，其實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
“咱們部門要給我辦一場歡送會。”柏慧突然停下腳步，一副深思熟慮后的冷靜，“我要辭職了。”
“辭職？為什么？”
宋明棲很詫異，從來都是他開除別人，破天荒頭一回有人主動請辭。
柏慧尷尬地笑了笑，“在您身邊做助理這么長時間確實學到了很多，但是我看不到未來。也許是prior門檻兒太高了，這一次我想試著放低要求，找一個真正適合我的工作。”
宋明棲敏銳地感覺到了藏在她話語之中的信號，“是哪個公司的膽子這么大給你發的offer，居然敢搶我的助理？”
正說著話，直達一樓的電梯門打開，晏溫雙手插在口袋裏，準時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精心打扮過，因為年輕，腰線收拾得很利索，標準的“s”型，即使是最普通的黑色都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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