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泠沒應她,只是望著她。
燈影流轉(zhuǎn)下,她的睫毛看起來弧度格外溫軟,像是纏結(jié)的水草,總是帶著一層濕漉漉的感覺,容易讓人想到夏夜從荷葉叢中鉆出來小鮫女。
“小鮫女”輕輕顫了顫潮而軟的眼眸,盯著他的腰帶看,下頜點了點,朝他示意,“陸師妹,別愣著了,我?guī)湍闵纤幇 !?
“不必了。”他避開她的目光,聲音冷淡,“蕭師姐,你瞧著笨手笨腳的,我怕你會弄疼我。”
“笨手笨腳?”蕭妙音惱了,“那剛剛是誰幫你上藥包扎的,你……”
真是沒良心的小毒物!
她生起氣來,就忍不住打量著他,當眼神不小心掃到他胸口,腦中一瞬間回憶起那平坦的觸感,她恍然大悟,小毒物肯定是因為對身材自卑才不肯脫衣服吧!
不就是平胸嘛?
她的笑容變得神秘而揶揄,“陸師妹,你是不是害羞了啊,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忽然覺得這話有點女流氓的感覺,她清了清嗓子,撐著腮,身子微微湊了過來,輕聲問道:“陸師妹,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來過葵水嗎?”
少女身上的辛夷花香味借著夜色漫了過來,與他眉眼相撞,仿佛要將他裹住。
他下意識挺著背脊,聲音冷淡:“不曾。”
果然還沒發(fā)育。
她眼中略過一絲同情,“你肯定是氣血不好導致的,我下次問藥廬多拿一些回甘果,到時候你可別再把核吞進去了。”
下次……他一直討厭這個有期許意味的詞,冷聲道:“蕭師姐未免管的太寬,連我的葵水都要操心嗎?”
也許是覺得他可憐,蕭妙音也懶得和他計較了,她輕輕敲了敲桌面,頗有種姐姐教訓妹妹的感覺,“我是在關(guān)心你,陸師妹非要這樣冷淡,拒人千里之外嗎?”
陸觀泠平靜抬眼看她。
突發(fā)奇想,她又問道:“對了,陸師妹,你給我種的這個一蓮托生咒,如果我來葵水,那你會不會也來?”
陸觀泠:“……”
他從未見過這樣不知羞的女孩子,可以隨隨便便同人談論所有少女避之不及的話題。
她依舊很好奇,繼續(xù)喋喋不休:“陸師妹沒來過葵水,會不會不知道怎么應付?要不要我給你準備一些月事帶,你知道怎么用嗎?”
也許是她靠得太近,也許是這個話題太曖昧,陸觀泠感到耳垂一陣發(fā)癢,終于忍不住打斷她,“不會。”
“不會什么?”她專注地望著他,眼睛干凈而明亮,仿佛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湖水,眼里沉浸的燭光凝成兩枚小小的月牙。
這樣的眼神,會給人她將你放在心上的錯覺。
他下意識攥住了冰冷手指,聲音越來越冷淡,“我不會來葵水,蕭師姐不必操那份閑心。”
她見他臉色不太好看,想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僭越了,小毒物說不定就是因為身體太差,才會性格那么奇怪。
嘆了口氣,她輕輕攥住了他的腰帶,妥協(xié)一般,“好嘛,不來葵水也好,不然也挺麻煩的,尤其是像陸師妹這樣雪一般的人,感覺就應該永遠干干凈凈的,好了,我給你上藥吧。”
依舊鍥而不舍地要給他上藥。
她攥著他的腰帶,他居然感到一種奇怪的煎熬,她毫無章法、無法預料、不停地冒犯著他的邊界,時而像個張揚驕傲的侵略者,與他對陣軍前,時而又像個忠心耿耿的追隨者,為他搖旗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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