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中的時候，左羚看過小李子演的《羅密歐和朱麗葉》，那時候他還沒發福，是最好看的年紀。英俊瀟灑的羅密歐一見鐘情朱麗葉，在夜晚攀上了她的窗臺，當時朱麗葉的表情既甜蜜又按捺不住的激動。左羚在心裏暗搓搓的跟著朱麗葉激動，扭過頭就看見自家老爸挨個的檢查窗戶的安全性。

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電影裏的演的、小說裏面講的，那都是別人的人生，是濃縮了的故事。大多數人都是平平常常的度過一生，左羚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當她看見褚云平踩著空調的箱子站在她臥室的窗臺的時候，驚訝的不知道下一個表情是什么。

褚云平這幾天過的不好，他控制自己不去找她，但是還是來了，還是用這么一種鬼鬼祟祟的方式，他都替自己臊的慌。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她們家晚上買了什么菜，她爸媽幾點出門，她拎回去一袋子書，他都知道，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她還是要走。

焦躁和不甘像兩把烈火，焦灼著褚云平的內心，直到她熄燈的一刻，他控制不住的爬了上來，腳下的管道跟抹了油似的，在腳下溜滑溜滑的。

左羚還是一副做夢的樣子，外面的風還是很大，外面的樹枝都跟著迎風擺動，褚云平再度敲了敲窗戶的玻璃，這下子左羚回神兒了，轉身回手就把窗簾拉上了。褚云平眼皮一跳，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

他僵硬的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待著自己冷靜下來，沒過半分鐘，左羚再度拉開了窗簾，擰開了窗戶的把手，褚云平心裏激動，面上卻沒表現出什么，手臂和大腿同時用力，翻進屋子裏去。

左羚還穿著單薄的睡衣，被冷風凍得直打哆嗦，褚云平眼疾手快的一把關上窗戶，結果太過用力，“嘭”的一聲。左羚心裏一顫，示意褚云平閉嘴，然后拉著他躲在柜子后面，果然，不一會兒，左媽媽就敲門問：“左羚，你怎么了？”

左羚清清嗓子：“我剛才開了一下窗戶，因為暖氣太熱了?！?

左媽媽推開左羚臥室的門，打著呵欠說：“胡鬧，多冷，你這冷熱交替的，還不感冒?！弊罅缗吕蠇尨驘?，那一切就都露餡了，“媽，你回去吧，我想睡覺了。”左媽媽走過窗臺，看了一眼窗戶，頗有些責備的說：“你看，還裂著一個縫呢，我都不想說你了，早點睡覺?！?

應付完了母親大人，左羚長吁一口氣，隨手就反鎖上了臥室的門。褚云平很坦然的坐在她的床上，左羚眼皮一跳：“起來！”聲音很嚴厲。褚云平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惹到她了，但也乖乖的起身。左羚拍了幾下床單：“身上那么臟還往床上坐?！?

褚云平晃了一下脖子，發出“咔”的一聲，左羚揪住他的領帶：“你能不能別再搞出聲音來了?！痹挍]說完，自己的肚子倒是“咕嚕咕?！钡捻懥藘陕?。屋子裏的氣氛回暖，左羚憋著笑：“你什么時候走？”褚云平攤手：“我不知道，我幾點走，你爸不會發現。”左羚認真的想了一下：“八點吧?！笨匆婑以破綕M臉黑線，左羚恨認真的解釋：“真的，那時候我爸上班了，要不你秒被發現?！?

褚云平的笑容更大了，過去檢查了一下門鎖的嚴實不嚴實，“你爸媽不會拿鑰匙開你的房門吧？”褚云平像她一樣小小聲的問，左羚別扭的扭開頭，這人怎么邊說話邊噴氣兒呢？

“小時候就不會了。”左羚說完就走到床邊窩進被子裏，背對著褚云平，只聽見他悉悉索索的好像在脫衣服，左羚慢慢的閉上眼睛。褚云平壓著被子也躺在她的床上，手指曲起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很輕，左羚每感覺到疼，但是也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冰的嚇人，兩只手抱住他的手給他溫暖。褚云平盯著她的后腦勺看了一會兒，最后也只剩下一聲嘆息。

“我很累?！弊罅缫贿吥﹃氖种敢贿呎f，“我才27，可是我覺得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已經不能激起我的興趣了。去年的冬天我還會為了美少穿一些，可是現在我都覺得無所謂了?！瘪以破缴蛏虻摹岸鳌绷艘宦?，伸出手把她帶進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撫她繼續說下去。

“我以為拋棄子女的父母都會對孩子有愧疚，會自責，會擔心，會掛念。我以為他們在道德上會受到自己良心的審判……”左羚想起生母那副高雅卻冷漠的樣子，聲音不禁有些哽咽。褚云平的手頓?。骸皠e這么想，你不是她，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揣測別人?！币娮罅绮豢月?，褚云平又說：“現在的人都工于偽裝不是么？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停止對別人的揣測，因為大家都不快樂?！?

左羚掀開被子，讓褚云平進來，褚云平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溫度，確定不會冰到她才鉆了進去，左羚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腦袋抵在他的胸口：“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也喜歡這么抱著你。我覺得很安全，這讓我有歸屬感。”褚云平拍拍她的頭，握緊她的手，“可是你怪我，不是么？”左羚含著淚點頭：“我想我是鉆進了牛角尖，所以，給我一段時間?！瘪以破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