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嗎？”姚青筠看了眼手表，他快速瞥了眼對面的中央巡捕房，看時間那邊應該已經下班了。

郭亞思把剩下的鍋貼推到他面前，她打了個飽嗝，說：“還有1兩，我吃不下了。”

姚青筠提起筷子，他夾了一個鍋貼放在醋碟裏沾了沾，“你面還沒吃完呢，不怕餓？”他看她碗裏還有半碗面。

“嗝~”郭亞思打了個嗝，擺手說：“衣服比較緊，吃不下太多。”旗袍是緊身的，她吃了沒幾口鍋貼就覺得肚子飽了，再吃兩筷雪菜肉絲面就覺得撐了。“下回你帶我吃大排檔，你就提前和我說一聲，我穿件寬松的出來可以多吃兩口。”

姚青筠瞥了眼她的腹部，果然是有些頂出來了。他不強迫她，替她將剩下的鍋貼都吃了。“你呀，也就這點兒飯量，一會兒逛完百貨商店回去后你肯定半夜肚子餓。”

郭亞思嘆了口氣，放下筷子，不打算把剩下的面吃了。她皺眉擺手，憂愁地說：“那也沒轍，我現在反正是吃不下了。”說話間，她向對面的中央巡捕房看了一眼，暗想今天這個地兒應該是姚青筠特意選的。

“他們都下班了，你還等？”她直接問，就像是已經猜到了他的目的。

姚青筠掏出干凈手帕遞給郭亞思，“擦一擦嘴吧。”他的視線也轉向巡捕房那邊，看了一會兒瞧見李強出來了。

接過手帕，郭亞思把嘴上的油脂擦去。她也看見了李強，原以為姚青筠會去找他，可誰知他卻只是坐著看。“怎么了？你難道不是來找他的？”她把手帕還給他，并疑惑地問。

“不是。”姚青筠果斷地給出否定答案，他接過她用過的手帕，絲毫沒有嫌棄地擦拭了他的唇角。“走吧，我帶你去逛百貨商店。”姚青筠把手帕放好，并拿起西裝。

他走在郭亞思前面，到了老板跟前，他掏出了一張紙幣給對方，然后等著對方找了幾個鋼镚給他。“走過去，還是坐黃包車？”他站在路邊問郭亞思。

郭亞思摸了摸肚子，她想了一下，回答：“走吧，我正好消化消化。”

姚青筠低頭看她的高跟鞋，有不同的意見，說：“你腳踝剛好，穿著高跟鞋走路不方便，還是坐黃包車吧。”

“走走吧，走慢點就好。”郭亞思肚子太飽，黃包車又顛，她怕坐到一半把胃裏的東西給顛出來。不等姚青筠再次提出反對意見，她直接往前走，表示她今晚就是要步行去百貨商店的。

沒辦法，姚青筠看她犟，便跨步上前將她拉住。他牽起她的手，在她耳邊細聲說：“慢點兒，我陪著你呢。”

百貨商店其實也不遠，倆人慢慢悠悠地走了一刻鐘左右就到了。夜裏的南城市中心雖比不上現代城市的霓虹繁華，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覆古觀感。漂亮的西式大樓上掛滿了彩燈，碩大的招牌被放在樓頂上，讓人老遠就能看見這是什么地兒。

“好香的咖啡味啊。”剛走到百貨商店門口，郭亞思就被一陣濃郁的咖啡香氣給吸引了。透過咖啡店的玻璃櫥窗，她墊腳往裏頭張望。只見裏面已經沒有很多客人了，只有一兩位年輕的先生正翻看著報紙，并喝著杯子裏已經剩余不多的咖啡。

姚青筠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咖啡店門上寫的營業時間，他見她喜歡，便問：“還有十分鐘他們就打烊了。你要是想喝，我給你買一杯？”

郭亞思猶豫了一下，然后搖頭回應：“算了，喝咖啡晚上會睡不著的。我現在作息時間調整的挺好，不想打破我早睡早起的規律。”她在民國是每晚10點前必定要上床的，最遲也不會拖到10點半。早上7點半她也能自然醒，然后吃一頓清淡的早飯。這種健康模式在現代的時候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還早起呢，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姚青筠嘲笑她，見她不想喝便牽著她的手把她往商場裏帶。

“我當然不能和你比。你是勞模，每天6點就起床，7點多就出發去上班了，而且還不給自己放周末假期。這種生活我是不行的，我能不熬夜還能每天規律吃早飯就已經很不錯了。”郭亞思才不要像姚青筠一樣，把自己逼得像個工作機器不是她的理想。

如果不是她說，姚青筠其實一直沒覺得自己辛苦。和他以前窩在戰壕裏，十天半個月洗不了澡，神經緊繃到成宿成宿睡不著，且頭頂飛子彈的生活相比，他現在已經很滿足了。知道她來自于一個沒有戰亂且幸福的時代，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笑一笑，而后故意玩笑說：“你既然覺得我辛苦，那你就平常多心疼心疼我唄。什么捶肩、捏背這種，你可以學上一兩樣。”

大男人撒嬌，聽起來就夠讓人雞皮疙瘩落一地的。郭亞思側頭看他，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的表情，說：“你吃我豆腐現在都這么光明正大的了？要不要我給你再唱兩首小曲兒，晚上再哄你睡覺？”

這提議聽起來好像不錯，姚青筠不在乎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他認真地點頭，煞有其事地回應說：“倒也不是不可以。我要是能享受這些，恐怕就真要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挑眉輕笑，打算占她便宜占到底。

男人真是大豬蹄子，就算是人模人樣，背地裏也不過都是道貌岸然的狗東西，郭亞思翻了個白眼暗罵道。她輕捶他的胸膛，一本正經地提醒說：“註意點兒影響，現在是公共場合。才幾個小籠就把你吃醉成這樣，腦袋裏都是白日夢。”

姚青筠就是故意與她逗趣兒，他特別喜歡逗她兩句，然后看她跳腳的模樣。他一把將她摟入懷裏，在她耳邊柔聲說：“我可不是吃小籠吃醉的，我是看你看醉的。”

“誒呀！你油膩死了！”郭亞思一把推開他，很是嫌棄地揉了揉聽他說悄悄話的那只耳朵。她皺眉看他一臉壞笑，真不知道是他臉皮太厚，還是她不夠抗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