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倒也是個丈夫
半個時辰之后，洛陽行宮。
看著眼前，已被甲士縛捆的魁梧大漢，端坐于軟榻之上，面色本就有些陰沉的劉邦，不由將眉頭鎖的更緊了些
“朕道是何人，竟敢明抗朕之詔諭，斂叛賊彭越之尸首······”
“嘿！”
面帶譏諷的冷笑一聲，劉邦面色陡然一沉。
“欒布。”
“爾，可知罪？”
聽聞劉邦以一種極度冰冷的音色，問出這句‘爾可知罪’，欒布卻是面不改色，只將本就筆挺的脊梁，挺得更直了些。
“臣，不知！”
面色堅決的道出一語，欒布的神情之上，不由涌上了一抹視死如歸的釋懷，和坦然。
“臣本布衣，籍梁而事農(nóng)；彼時，梁王仍乃睢陽一黔首，同臣私交甚篤。”
“后秦王政亡，二世繼立，殘虐無道，天下哀鴻遍野，民不聊生；臣事農(nóng)而不得飽腹，只得只身往齊，事酒賈門下。”
“如此數(shù)歲，臣事之酒賈為仇家所害，臣亦受擒，而為酒賈之仇家貨至燕地，以為私奴。”
說著，欒布的面容之上，已是悄然涌上了些許追憶之色。
“臣臥薪嘗膽，終使殘殺酒賈、逼臣為奴之仇家闔族授首，幸得彼時之燕將臧荼知遇，舉臣以為都尉。”
“后臧荼為燕王而行叛逆，臣身臧荼所舉之將，本當(dāng)坐死。”
“然梁王念往昔之情誼，不惜觸怒陛下之天威，出金贖臣之罪，又用臣以為梁大夫······”
說到這里，欒布滿是感懷的稍嘆一口氣，又嗡而抬起頭，滿是困惑的望向端坐上首的天子劉邦。
“梁王彭越，先救臣之性命，后又與臣官職，更引臣以為肱骨心腹！”
“此等大恩大德，臣縱為梁王牛馬走，亦難報還其十之一二！”
“今梁王身死，又闔族連坐；臣得梁王救命再造、知遇重用之恩，怎可坐視梁王尸首異處，而勿得斂葬？”
“若天下之民，皆乃畏威而不懷德、受人恩德而不思報，只私己之身家、性命，而不知‘仁義’為何物之人，陛下又如何端坐至尊九五，為天下王？”
聽著欒布語調(diào)平穩(wěn)，又滿臉決然的道出這番略有些敏感，甚至稍帶些責(zé)備意味的話語，劉盈的面色，不由更沉了一些。
陰惻惻盯著欒布看了好一會兒，劉邦才緩緩低下頭，冷然一聲譏笑。
“朕殺彭越，乃彭越意欲謀反，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及朕夷彭越三族，亦乃彭越大逆不道，其罪當(dāng)誅。”
語調(diào)清冷的道出此語，劉邦便冷笑著抬起頭，望向欒布的目光中，只隱隱帶上了些許冰冷。
“倒是汝，欒布！”
“先為叛王臧荼舉薦，為朕任之以為都尉；然受朕之恩，反不思忠君！”
“后又為叛逆彭越所收容，得朕赦爾死罪，亦不知忠君之道，明知朕命令禁斂彭越之尸首，仍固執(zhí)己見，抗旨不遵！！！”
說著，劉邦的語調(diào)也愈發(fā)嚴厲了起來，望向欒布的目光，也愈發(fā)帶上了兇狠。
“怎么？”
“莫非朕之詔諭，不比彭越之王令？！”
“莫非爾欒布所食，乃彭越之祿，而非吾漢之粟？！！”
說到惱怒之處，劉邦更是面帶部分的站起身，在面前的御案之上重重拍下手！
“爾欒布，乃漢臣邪？！”
“爾欒布，可欲效叛逆彭越之行，而叛吾漢祚邪！！！”
隨著劉邦重重拍在御案上的手，以及這兩聲極盡憤怒的咆哮，碩大的洛陽行宮正殿，嗡時陷入漫長的寂靜。
在劉邦身側(cè)，御史大夫趙堯趕忙跪地叩首之余，不忘悄悄側(cè)過頭，面帶憤恨的望向御階下的欒布。
感受著殿內(nèi)詭異的沉寂，以及自御階之上，朝自己撒下的那兩道兇狠目光，欒布的面容之上，只緩緩涌上一抹苦澀的笑容。
不自在的動了動被束縛于身后的雙手，將跪姿調(diào)整的稍舒服一些，欒布便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輕輕一叩首。
再度直起身，望向御階之上的天子劉邦之時，欒布的面容之上，已盡是帶上了無盡的決然。
“陛下~”
“陛下！”
“梁王彭越，罪不當(dāng)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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