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一直到天光大亮，宋令怡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扭了扭脖子，突然發現躺在一旁李崇敘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登時把宋令怡嚇了一跳，“哎喲。”便也清醒了大半，活動一下手指扭頭疑惑地問到，“你一大早上這樣看著我干什么呀？嚇死我了。”

“因為好看。”李崇敘回答得不假思索，坦白又直接，語氣雖然仍帶著些不著調。

但是一大早上就聽見李崇敘的讚美宋令怡不知不覺抿了抿唇，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默不答話。又看著李崇敘如此誠摯的眼神，宋令怡便想到昨天晚上她告訴李崇敘今天要給他說一個秘密。

宋令怡原本提起和離之事不是真的想要和離，她現在才不要和李崇敘分開，只是突然起了心思想逗一下李崇敘。可是顯然宋令怡這次依然沒有占上風，她也不知道李崇敘是如何猜測出來她想說什么的，好像永遠知道自己下一秒想的什么。想到這兒宋令怡便不免有些氣餒，怎么每次李崇敘都是運籌帷幄的樣子，自己永遠玩不過他。

略加思索，宋令怡認真地對李崇敘說到，“昨天晚上我說了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現在要不要聽？”

本來以為李崇敘會點頭答應讓自己快點說，哪知面前人卻又一反常態。躺直了身子，手指捻起了宋令怡的一縷烏黑的長發，繞在手指上轉了幾圈。

才開口說到，”嗯，不如我問你怎么樣？”

看宋令怡眼中有些不解，李崇敘便開口說到，“杳杳雖然也愿與我坦白，但是通常我喜歡自己去猜。”

不知為何宋令怡聽到他說的這句話，總感覺耳旁陰風陣陣的，突然想象到好像自己也成了被他抓起來的犯人一樣正在審訊？

心中的氣勢不知不覺便弱了，鼓了鼓粉腮說到，“那你問吧。”心中卻也不免打鼓，忽然也好奇想知道李崇敘到底能猜出來多少，便竟然又覺得有了一點意思。

李崇敘不緊不慢地松開宋令怡的長發，又來來回回地繞上，動作輕柔沒有沒有絲毫扯動。而后李崇敘才湊近了一些在宋令怡的耳旁說到，“杳杳就是林渺。”語氣堅定有力還帶著隱隱地笑意。而后不顧宋令怡暫時的楞神，李崇敘繼續說到，“杳字上面有個木，兩個木合起來即為林，而杳與渺又有相似相近之意，所以你才用了這個名字對不對？”李崇敘一口氣說完，語氣中還帶著一些得意揚揚的意思。

“你怎么連這個也知道。”宋令怡見李崇敘將她取這個名字的來歷都解釋正確，有些氣餒地將臉別的過去，又戳了戳李崇敘的手指，“別揪我的頭發。”

“可是揪疼了？”李崇敘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扯到了宋令怡的頭發，便慌忙松開手指問到。

宋令怡將腦袋蒙到被子裏，“沒有，就不想你碰。”

李崇敘立刻明白了她的情緒，忍住笑意，“不能這樣子吧，我猜對了就不允許我碰。明明昨日是你說要告訴我的。”

“那你都猜出來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宋令怡下意識地辯駁到。

李崇敘有些好笑地說到，“本來以為我猜的如此準確杳杳會獎勵我，哪知竟會讓杳杳不快，還是我失算了。”

宋令怡把腦袋從被子上移開，轉過身面對著李崇敘，“那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呀？”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擔憂，“不會還有別人······”宋令怡并非不相信李崇敘，而是擔心自己“偽裝”的不好，早被人看出來了。

李崇敘趕緊回答，“其實應該算是昨日。杳杳放心沒有別人知道。”說罷李崇敘又給宋令怡壓了壓被角，免得冷風灌進去。輕聲在她耳畔問到，“那杳杳為何不想讓旁人知道？”又解釋了一下，“這個我可是真的猜不出來了。”

宋令怡想了想，表情卻似乎有些為難，只能回答到，“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大想讓別人知道。反正林渺是只是我的，這樣我覺得自由自在吧”。

點了點頭，李崇敘攬上了宋令怡的腰身將她往自己的懷中帶了帶，“那現在杳杳可以再帶我一個嗎？”

宋令怡臉色微紅，認真鄭重地回答，“嗯，當然可以，要永遠帶著你。”

“那我可不可以要一個獎勵？”李崇敘又躍躍欲試地開口。

宋令怡本以為他又是想要那種獎勵，但看李崇敘此時同往日裏不大不正經的時候又不太一樣，便問他，“什么獎勵？”

李崇敘不緊不慢地說到，“我還知道林渺的畫中只有景而沒有人。那杳杳就為我畫一幅畫像，如何？”

“好，回去就給你畫。”原來不過是想要自己為他畫畫啊，宋令怡輕笑出聲。然后補充到，“那先說好了，我畫人像可沒畫得那么好，要是畫不好你也不許怨我。”

“我怎么敢怨你”李崇敘露出計劃得逞的笑意，“杳杳畫的都是最好的，我必定珍藏起來，畢竟這可是真的無價之寶。”

的確，從來不畫人物的她大概不會再為第二個人作畫了。宋令怡笑著推了推他，“趕緊起來吧，都日上三竿了。誰大年初一的睡懶覺呀？”

回京的路途宋令怡和李崇敘并未像來時那樣不緊不慢又拐到大同才趕往涼州。二人算是星夜兼程又快馬加鞭走最近的路，用最短的時間趕回到了京城。大年初一夜裏豫章王府被重兵圍守而豫章王則被關押起來的消息早已經遍傳朝野內外，連續數日，還有不少官員牽連其中。眼下年節剛過，朝臣們一下子便從喜慶放松中又跌入到了極度的恐慌，許多人都害怕下一個倒霉的人是自己。就連遠在京城的政平帝也給正在路途中的李崇敘和宋令怡遞來好幾封詔書,讓他們快些回京。豫章王暫時等候發落，原本已經被看管起來的李平城也由韓景良押解回京，涉及貪墨案的各地官員也陸陸續續被抓了起來。好在李崇敘早就與宋方階商議過此事，又有趙閏澄和李崇敘的在政平帝面前的解釋，因此現在即便是京城正在蔓延緊張的氣氛，宋少傅才未曾涉及其中，宋府還是平靜安穩。

二人抵達京城時正巧是剛過了正月十五的節，大街上還留著長街燈會的痕跡。所幸京城中的平民百姓似乎并未受到什么豫章王案件的影響，大約也無心關註高高的宮墻裏發生了什么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有著富足安寧還沒有戰亂的生活便足以讓人心滿意足。

甫一進京城李崇敘和宋令怡就先到先回了宋府，向宋方階和宋夫人報了平安，用了晚飯又看望了粉雕玉琢的小外甥女，才又匆匆趕回了章平長公主府。

不過一回府中卻是靜悄悄的一片，可以感覺氣氛好似有些緊張。剛才在馬車上，宋令怡就已經聽到公主府中的仆從來報，說是武明侯府的老夫人過來哭天搶地地大鬧了一通。武明侯的弟弟、李崇敘的二叔也就是老夫人的二兒子因為牽涉豫章王謀逆貪墨案，此時已經入了大理寺獄。老夫人便來對長公主撒潑哭鬧以死相脅，又胡亂攀扯章平長公主和武明侯。惹得章平長公主大發雷霆，連著碎了好幾個精致的瓷瓶茶盞，找人硬拖著把老夫人給送出去。

李崇敘聽過后反應不大，只是冷笑一聲，“活該，二叔原本就受了祖父的恩蔭有正經差事。心術不正，多次提醒又不聽，等出了事又知道來哭鬧尋死，不講道理。”宋令怡早就覺得這李家祖母不講道理，此時也無法對他們產生同情。

進了屋中章平長公主公主看見兒子和兒媳婦回來了，也一掃剛臉上的怒氣。趕緊迎了上來，拉著宋令怡的手，好一陣問候寒暄。甚至非要說她瘦了些，說是李崇敘沒有照顧好她，宋令怡到最后都有些無奈只得連連解釋，“李崇敘把我照顧的很好，真的！阿娘。”

然后又坐著聊了一會兒天，宋令怡和李崇敘都默契地將宋令怡突然重病和差點被人劫走以及其他路途中所發生的驚險之事都隱藏下來，只是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說給她聽。

二人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李崇敘就收到政平帝召令，馬不停蹄地進了皇宮。

原本宋令怡的確還有些困意，但此時李崇敘已經不在身邊。宋令怡便總覺得蓋著的厚棉被好似都一點點涼了下來，裹在身上一點也不舒服甚至難受得有些無法入睡，來回翻了好幾次身都無法入睡，便也揉揉眼睛起床來。

把從涼州帶回來的東西收拾了一遍，也重新整理收拾了自己的書畫架子。

中午用過午飯，冬云來告訴她豫章王早被被羈押在大理寺獄，今日早上被帶進了皇宮。

不一會兒耿明也回來了，宋令怡趕緊叫住了他，問到，“子洵他什么時候回來？”

耿明的臉上倒是毫無郁色，甚至語氣中還透露著高興和輕松，“啊？哦，世子一會兒就回來了。”說罷，還讓宋怡放心，“世子妃娘娘你可別擔心，什么事都沒有。可不用因為那樣的小人費心。”

宋令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冬云則站在宋令怡旁邊瞟了耿明一眼，小聲說到，“就你天天這樣沒心沒肺的，趕緊干你的活去吧。”

“哦，知道了。”耿明看了眼冬云發髻上的簪子，瞥嘴笑了笑什么也沒說，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宋令怡也準備轉身回屋中去，嘴角竟然也忍不住揚起的笑意，眉眼都跟著彎起了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