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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能想到，而且我早就已經想到了?！彼钦砹艘幌掳l絲，溫柔的笑容中透出一絲苦澀，“但我只能裝作什么都沒有想到，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是因為……烏薩斯感染者的處境么？”提到這個問題，就連阿米婭的語氣也變得失落和無奈起來。

羅德島和烏薩斯帝國有著難解的緣分，別的不說，垂簾聽政的凱太后就是土生土長的烏薩斯人，并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以感染者身份在烏薩斯帝國政府主導的研究項目中擔任重要職位，以前的烏薩斯帝國對待感染者也并不是多么過分，也就是和其他國家一樣，大環境上歧視和排斥，但也不至于進行明目張膽的集體性迫害，如果有本事成為凱爾希那種級別的全才，也一樣可以憑借自身能力贏得相應的社會地位和尊重——至少是表面上的尊重。

然而在開明的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繼位之后，烏薩斯帝國就徹底淪為了感染者的地獄，政府對感染者進行妖魔化的宣傳，借此引發民眾的恐懼和仇恨，以此來轉移其他更致命的社會矛盾，一旦被發現感染，就會立刻被軍警帶走投進荒原上的礦場。在這種血腥大清洗最開始的幾年中，其執行是相當混亂的，感染者人人自危不必多說，普通人被殺良冒功當成感染者處置的案例也不罕見，霜星就是這種情況的受害者，而與她相似的受害者還不知有多少。

可以說，正是現在坐在世界第一強國皇帝寶座上的那個人，憑借一己之力，把一個欣欣向榮的強國變成了充斥著白色恐怖和貪污腐敗的地獄前哨站。

也許只需要一個火花，就能點燃那些被強權掩蓋的矛盾，讓這個國家徹底陷入動亂的地獄中。

也許……整合運動就是那個能點燃一切的火花。

是這樣的么？

“正是如此，阿米婭，也許你們羅德島能夠開拓感染者們未曾設想過的道路，然而烏薩斯的感染者，乃至全世界的感染者，可能都沒辦法再等待下去了?！彼请m然在微笑著，但是頭頂的兔子耳朵卻卻彎伏而下，昭示了她復雜的心情，“整合運動的事業并非正義，屠殺切城平民的舉動也是不正確的，然而正確卻救不了任何人?！?

對于老李的訓斥，霜星沒有不信，卻也沒有盡信，她的確一度陷入迷茫之中，但這不代表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像少女大聲反駁的那樣，老李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他不明白感染者的處境，不明白烏薩斯的國情，滿腔憤慨全部來自與生俱來的正義感，這種正義無關任何因素，只源自于人類心中對美好事物的本能向往，霜星很羨慕老李純粹的正義感，然而對現在深陷于黑暗和混亂之中的烏薩斯來說，這種正義感毫無疑問是蒼白而無力的。

現在的烏薩斯帝國，需要的不是一個被自身的正義和良知束縛住手腳的圣人，而是一個不顧一切打破黑暗平衡的破壞者。

毫無疑問，整合運動承擔起了這個“破壞者”的角色。

“我不知道怎么用更好的方法改變這個國家，我甚至無法確定這樣的方法究竟是否存在，對于我而言，光是抓住近在咫尺的微末希望，就已經要拼盡全力了，整合運動在切爾諾伯格的行動的確是一場慘無人道的暴行，我們破壞城市，屠殺平民，拖著整座城市陷入天災，我們徹底破壞了舊的秩序，卻沒能建立新的秩序……”

“霜星小姐……”感受著霜星傳遞來的濃重哀痛，阿米婭也不禁有些傷感起來，“你在心里……哭的好傷心?！?

“隨便閱讀他人的內心是很不禮貌的，阿米婭。”

“不是我，哭聲是主動傳過來的……”

“這樣啊……”霜星笑著看向自己的雙手，漆黑的手套上似乎還沾著刺目的鮮血，“說真的，看到切爾諾伯格現在的樣子，我很后悔沒能阻止塔露拉的行動，就算是扭曲的秩序，也要好過徹底的混亂，可如今這秩序卻已經扭曲到足以令人窒息……感染者不能繼續在沉默中滅亡，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對這個沒道理的世界舉起叛逆之劍?！?

“這樣做……未免也太殘酷了一些?！卑⒚讒I不可置信地輕輕搖著頭，她很成熟，卻也仍舊稚嫩，這樣的話題，對她而言似乎還有些太早了。

“這片大地本就無比殘酷，正因為如此，才要守護好你心中這份溫柔，暴力只能打破舊有的黑暗，想要把這個不完美的故事變成你所期望的樣子，還是需要你胸膛中這顆溫柔的心?！彼巧斐鍪种?，輕輕點在阿米婭的胸口上，隔著衣物，給小兔子留下了一份冰涼的回憶，“整合運動犯下的罪，整合運動會承擔起來，但即便整合運動因此而覆滅，已經燃燒起來的復仇之火卻已經無法熄滅了，反抗的種子將在泰拉每一寸土地上生根發芽，你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阿米婭?！?

“喂！你們兩個兔崽子，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聊什么呢，?。俊崩侠畲炙椎拇笊らT兒插入進來，打斷了黑兔子和白兔子之間頗有意境的交流，也沖散了那份哀傷的氣息。

“這些話，記得保密哦?！彼鞘种肛Q在唇間，留給了小黑兔子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后便轉向老李，“你是在叫我么，老李？”

“廢話！不是叫你，老子還能叫誰？誰讓你過來湊熱鬧的？老子同意你過來了么？”老李對霜星不請自來的舉動很不爽，老子誠心邀請你你不來，不理你你可來了，這叫什么??？這叫屬犟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既然不答應老子的要求，就少在老子眼前晃悠！說，你這兔崽子過來是想干嘛？你要不說，別怪老子不客氣！”

“我記得某人好像不久前才承認自己打不過我來著?！彼俏⑿χ嵬犷^，顯得很是俏皮可愛，“老李你要對我怎么個不客氣法，我倒很想聽聽呢！”

“你說那是誰啊，咱老李咋就不記得有這回事兒呢？”老李果斷背著牛頭不認賬，只是言語中少了些底氣，“你要是再貧，信不信老子我抽你？”

“切！”不加掩飾的嗤笑聲完全說明了霜星的態度。



我們就是過眼云煙的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