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驅(qū)使一群桀驁和自由慣了的海盜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一不小心便會讓這把鋒利的刀反過來刺傷自己。為此，女王做了不少準(zhǔn)備。但是，正如那位話說的一樣“世事無常”，薩拉戈港的總督過于愚蠢的行為打亂了女王原本的計劃。

她不得不寫信，命令剛好聚集起來趕赴玫瑰海峽的海盜們前去攔截自由商業(yè)城市的船隊。這樣一來，她也無法保證海盜們能夠聽從指揮，能夠培養(yǎng)起雙方之間合理的合作方式——至少，女王已經(jīng)做好了會有一部分海盜劫掠了商船后，帶著貨物直接逃走的準(zhǔn)備了。

萬幸有鐵十字海盜團和渡鴉海盜團組織起了秩序，建立起海盜與帝國政府之間第一次稱得上“健康順利”的結(jié)盟合作。

這里面，阿比蓋爾發(fā)揮的作用無疑是至關(guān)重要的。

——這也是女王在接到消息之后，能比較順利地簽署下那份海軍委員會特殊成員委任書的原因。

只是對于阿比蓋爾來說，她擔(dān)負(fù)了很大的風(fēng)險。

阿比蓋爾不像薩蘭船長一樣，已經(jīng)見過女王，并與女王達(dá)成了秘密的合作協(xié)議。一旦女王收下被收繳的貨物后，不肯給予海盜們應(yīng)有的獎賞，以全部身家和海盜團作為擔(dān)保的阿比蓋爾將瞬間傾家蕩產(chǎn)，她在自己海盜團內(nèi)的威望也將瞬間一落千丈。

最后，她將迎來手下的叛變和其他海盜團的追殺。

“這難道不是您想要的？”阿比蓋爾問，“您既然要以海盜組建起帝國海軍的側(cè)翼力量，就必須讓群鯊一樣的海盜知道自己該聽從于帝國戰(zhàn)旗的指揮。”

“的確，”女王頷首，“這是我想要的。但是，您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會因此傾家蕩產(chǎn)嗎？”

“您會讓我傾家蕩產(chǎn)嗎？”

阿比蓋爾問，她的紅發(fā)在壁爐火光的照射下，仿佛與火焰融為一體。

“看看這個吧。”

女王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了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接過來，就著燭火看了起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女王沒有催促她，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在見您之前，我準(zhǔn)備了一樣?xùn)|西。”阿比蓋爾讀完之后，將那張很輕又很重的委任書放到了桌面上。她抬眼看向女王，坦誠地說，“您想看看是什么嗎？”

“請。”

阿比蓋爾將一柄的匕首從戰(zhàn)靴的靴底拔了出來。

她的長靴有著一個精妙的設(shè)計，靴子底部看起來像是為了便于騎馬而設(shè)計了高鞋跟，那可怕的刺殺利器就被藏在高鞋跟里，躲過了搜查。

那是一柄很古怪的匕首——或者應(yīng)該用一片刀片來形容更加準(zhǔn)確。

薄如蟬翼，輕如鴻羽。

它割開人咽喉的時候，會像一張紙吻過人的氣管和動脈，像以鐵絲切乳酪一樣暢通無阻。

阿比蓋爾將刀片放到桌面上。

“我想我需要感激您，”面對這樣一把可怕的武器，阿黛爾神色不變，她溫和地說，“您幫我的侍衛(wèi)們找出了疏忽之處，或許您愿意告訴我，您帶它來原本是想做什么的。”

“我來看帝國的第一位女王是什么樣的人，”阿比蓋爾緊緊地注視著女王的眼睛，“我可以成為您手中的刀劍，可以成為您在海上的獠牙，因為唯有您與我才是真正的同盟。但如果您戴著王冠，卻屈從于歧視和偏見，那我就來殺了您。”

女王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笑了起來：“為什么”

“我寧愿帝國第一位女王死于我手中，也不愿意看到一個滿足于囚籠的女王，將原本已經(jīng)足夠堅固的囚籠變得更加牢固。”

阿比蓋爾干脆利落地回答。

沒有什么比麻木成為奴隸，卻還要扯著別人成為奴隸的人更悲哀也更可怕了。

尤其是，這樣的人若成為了帝國的女王，她絕不會成為無數(shù)女人的希望，反倒會幫那些傲慢的家伙們一起扼殺希望。

“我很高興，您不是。我愿為您效力，與您所有的騎士不同，他們效忠于您是因為您是羅蘭的君主，而我效忠于您，是因為您是羅蘭的女王。”

阿比蓋爾說，她站起身，退后一步，然后像所有騎士做的那樣——所有男人才有資格做的那樣——單膝下跪。

“那么，女王陛下，見過這樣一把刀刃之后，您還愿意將那份委任書賜予我嗎？”

“騎士？”

女王微笑著，語氣里帶著幾分溫柔的譴責(zé)。她從旁邊取出一枚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徽章——羅蘭帝國海軍委員會成員的徽章，親自將徽章別在了阿比蓋爾的胸前。

“不，我不需要騎士。”

阿比蓋爾抬手觸碰著肩膀上的那枚徽章。

冰冷的徽章有著堅硬的棱角——自從小時候起，她就知道與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她不喜歡鉆石，也不喜歡珠寶，她不會刺繡也不會音樂。她渴望刀劍，渴望搏殺，渴望能夠擺脫繁重的長裙，像男人一樣自由騎馬，奔跑。

“海軍委員只是一個開始，”女王朝她伸出手，聲音褪去了溫和，露出身為王者的威嚴(yán)與果決，“我希望羅蘭不僅能擁有一位海軍女委員，還希望羅蘭能擁有一位海軍女將，一位女元帥。告訴我，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