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馮愷章向著李邦華道：“學生奉命要出城去了，就在朝陽門外等候出城的人，孟老也是太子名單上有份的，尊府家小最多用兩三輛車，三天功夫可以到天津……孟老何如？”
“君上未行，老夫怎么敢說走？”
“老大人不必擔心，”王家彥也道：“寒舍三十余人，已經(jīng)約定今天出城了。原本我也是與老大人一樣的說法……但殿下卻加以斥責……君子事君以忠，但也要以仁對自己家人，若是家中不安，為國效力時又豈能心中安穩(wěn)？學生一想是這個道理啊……所以，尊府家人，也送出城去吧。”
“好，心感之至！”
李邦華自己打定主意，要帶著府中健壯仆人和壯年子侄一起上城頭，不死不休，但家中也確實有些老弱，于今聽這話十分有理，倒不妨真的送出城去為好。
當下拱一拱手，以示謝意，不過，他又問道：“車馬夠不夠？”
“盡夠的。”馮愷章此時就要出城，今天開始，每一時一刻都是最后關頭，因此匆忙答道：“殿下?lián)苜Y購買了二百余輛大車，車夫和更換的轅馬都很充足，往天津路途中還有幾個打尖補給的館舍驛站，備用的車馬騾子都很充足……請孟公不要猶豫了。”
“好，如此，今晚舍下就會派人出朝陽門。”
“我在城上照應。”王家彥道。
馮愷章也站起身來，急道：“學生現(xiàn)在就出城預備。”
他的叔父馮元飆也是奉命到天津協(xié)助海船和運兵之事，他的父親天津巡撫馮元飏準備了二百余艘大船，太子一直在用，又出資一直補齊，至于護衛(wèi)兵馬，天津的撫標兵有一千余兵，太子安排了在途中幾處接應的護衛(wèi)的職責，也是全用了出去，沿途之間，大車數(shù)百，光是車夫就有三百余人，還有搬運的夫子，沿途的驛丁，這些全歸馮愷章照應，這幾個月，他已經(jīng)忙的又累又瘦，說話的聲音也發(fā)虛發(fā)飄，已經(jīng)看不出當初進京時的那種雍容華貴的世家公子哥模樣了。
但越是如此，心中卻越是寧靜安穩(wěn)，此時此時，雖然可能是決別，而且三人年紀相差甚大，但均是覺得莫逆于心，當下王家彥只是笑道：“殿下賜我的手書上有一句話，我要和兩位共勉。”
李邦華極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馮愷章是看過的，此時只是默不出聲，只等著王家彥來讀。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王家彥仰天大笑，眼角也是隱有淚花，他是主人，自己卻昂首先出，只道：“殿下這么夸我，還有什么話說？哈哈，上城門！”
……
……
大事將近，朱慈烺的心中卻是一片寧靜。
所有的事都做了，沒有什么可怕可后悔的。如果說他算無遺策，那也是沒有這回事。但如果說他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他將往乾清宮去，做最后的游說，到了日精門附近，倒正好遇著了乾清宮的掌事太監(jiān)吳祥。
“叩見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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