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穆辰良買回灌包,氣喘吁吁跑到兩人跟前,見令窈正往外吐果核,忙地用手去接,嘴里道:“吃什么呢,吃得這么開心?”
令窈收好荷包,笑道:“你猜猜看。”
穆辰良盯著她吐出來的那顆小果核,老實(shí)回答:“猜不出來。”
“你把眼睛閉上,我喂你嘗一顆。”
穆辰良聽話地閉上眼,微微張開嘴。
太子順勢拿過令窈手里的荷包,在令窈的訝然眼神中,取一顆蜜餞青梅喂進(jìn)穆辰良嘴里。
穆辰良心頭喜滋滋,以為是令窈喂他,高興道:“我猜出來了,是蜜餞青梅!”
“穆郎聰慧。”
穆辰良睜開眼一看,太子站在跟前,手里一袋青梅,喂他的根本不是卿妹妹,分明是太子。
穆辰良眉頭緊鎖,尚未嚼爛的半顆青梅吐出來,面色冷然。
太子已經(jīng)帶著令窈往前而去。
穆辰良?xì)獠淮蛞惶巵怼?
家中頻頻催他回府,他硬著頭皮頂下來,為的就是能在鄭府多待一些日子。
前陣子鄭府事多,他不想惹她心煩,縱然思念她,想與她玩鬧,也知趣避讓,今日好不容易盼到與她獨(dú)處的機(jī)會,哪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換做別人還好,偏偏是東宮之主。
她性子開朗,遇人就笑,外頭那些個小姑娘,若是誰討她喜歡,她當(dāng)天便能擁人進(jìn)碧紗館共寢。如今碰到她自家表哥,才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兩人已從多年未見的陌生人成了親密無間的表哥表妹。
“什么狗屁表哥表妹。”他恨恨一句,咬牙切齒。
穆辰良越想越氣,手中為令窈買的灌包此時顯得礙眼無比。
虧他擠進(jìn)人群替她搶酥肉灌包,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巴巴地給了她,她也會拿給她的表哥吃。
與其讓她借花獻(xiàn)佛,不如給了乞丐吃。
穆辰良走到路旁,將一兩銀子一個的灌包扔進(jìn)乞兒的破碗里。
乞兒驚愣,忙地磕頭道謝:“多謝貴人!”
令窈走出好一段距離,才發(fā)現(xiàn)穆辰良沒有跟過來,轉(zhuǎn)身一看,隔著人群,他幽深的眼眸正朝她望來,頗有怨氣。
令窈朝他招手:“你快來呀。”
穆辰良腳步一頓,暗罵自己沒出息,快步上前。
太子斜斜一縷視線飄過去:“穆郎,還以為你要回府。”
穆辰良往令窈身邊一貼,雖牽不到她的手,但能蹭到她的肩膀,太子同他說話,他懶得看他,隨口道:“殿下說笑,我怎能撇下卿妹妹和殿下,獨(dú)自一人回府。”
太子笑了笑。
令窈攤開手朝穆辰良要東西:“我的酥肉灌包呢?”
穆辰良默聲。
太子:“方才好像看見穆郎將什么東西丟給了乞兒。”
令窈驚訝看著穆辰良:“我最喜歡吃的灌包,你扔給乞丐了?”
穆辰良噎住,繼而點(diǎn)頭:“是。”
他緊張地盯住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xì)微神情。
方才一時意氣扔灌包的勁頭此刻瞬消,他嫌自己骨頭軟,比起被她忽視,他竟更怕她生氣。
好在她并未生氣。
少女唇紅齒白,笑靨如花:“穆辰良,原來你也會施舍乞兒,你善心大發(fā),怎地不喊上我一塊?”
不是氣惱,是肯定。她在夸他。
穆辰良心底所有的陰鷙都被這個笑容融化。
吃茶也好,太子也好,通通都不重要,能得她一句夸,比什么都重要。
誤打誤撞得到的夸贊,穆辰良還想再聽第二遍,他毫不害臊地同她道:“他們餓得難受,好幾天沒吃東西的樣子,我手邊只有灌包,所以就給了他們,你不生氣就好。”
“我怎會生氣?”令窈驚喜地挽過他手,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掌心,道:“這雙手就該拿來積善行德。”
穆辰良乖巧應(yīng)下:“嗯。”
他終是吃到了她親自喂的蜜餞青梅,不止一顆,荷包里的大半青梅全都進(jìn)了他嘴里。
太子在一旁虎視眈眈,穆辰良渾然不覺,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太子放慢腳步。
來臨安之前,太子便已知曉,令窈身邊,已有人守株待兔。幽州穆家長子,守著臨安鄭府,一守便是好幾年。
太子叮囑身邊的侍衛(wèi)長:“替孤寫封信給穆大相公,隨便找個理由,讓他催穆辰良回幽州。”
侍衛(wèi)長應(yīng)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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