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撿的。”我真的不知龗道該如何解釋孩子的來歷，只能敷衍說：“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這個孩子在街上乞討，我看他可憐，便把他帶回來了。”

“可憐的孩子！”老太太說著蹲下身體，向瓦洛佳伸出了雙手，柔聲說道：“孩子，到我這里來?！?

瓦洛佳仿佛沒有聽見老太太話似的，站在原地發(fā)呆，我也蹲下身子，輕輕地推了他一把，說：“洛娃，去吧，老奶奶在叫你，到她那里去吧?！蓖呗寮堰€是站在原地，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著，突然他的嘴角一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猛地撲到了老太太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窩尼婭……曾……曾祖母，您……您不認識我了，我……我是洛娃??！……您的曾孫子洛娃啊！……”

瓦洛佳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劈在了我的頭上，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坎粫@么巧吧？兩人居然有這樣的親戚關(guān)系。

老太太聽到瓦洛佳的稱呼，也吃驚地一把推開了他，難以置信地問：“孩子，你剛才叫我什么？”

瓦洛佳抹著眼淚，泣不成聲地說：“曾祖母，您……您是我的曾祖母?。　?

老太太嚇得連連擺手，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孩子，你一定搞錯了，我只有一個兒子，他還沒有結(jié)婚呢，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沒錯！沒錯！”孩子哭著辯解道：“我的爺爺叫伊沙耶夫，他是您唯一的兒子?！闭f完又撲進了老太太的懷里。

我原本用手撐地想站起來，結(jié)果聽到孩子這句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又跌坐在地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救的這個孩子，居然是伊沙耶夫的孫子。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默算著現(xiàn)在是1941年，孩子是來自1975年，中間相隔34年。如果伊沙耶夫在衛(wèi)國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就結(jié)婚，那么到46年的時候，他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到75年的時候，差不多也有將近三十歲，再給他添個五六歲的孫子也很正常。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當(dāng)孩子一見到老太太，就準(zhǔn)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而老太太沒有糾正他，這至少證明孩子沒有叫錯。要知龗道我雖然知龗道老太太是伊沙耶夫的媽媽，但根本不知龗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龗道老太太的名字，當(dāng)然也無法提前告訴孩子要帶他去見什么人。所以我估計孩子口里說的這種親屬關(guān)系，十之八九是真的。

想明白這一點，我再次雙手撐地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等她回頭茫然地看我時，我提醒她說：“媽媽契卡，廚房里有吃的嗎？孩子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可能餓壞了?！?

“對對對！”她一迭聲地回答說：“您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這就去給他準(zhǔn)備吃的。”說著松開抱著孩子的手，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從廚房的門口消失，我上前牽住瓦洛佳的手，把他領(lǐng)到一張桌前坐下，安撫他說：“洛娃，你先在這里坐著，我去看看吃的東西準(zhǔn)備還沒有？”

“嗯嗯。”他帶著哭腔應(yīng)了我一聲。

我走到廚房門口時，扭頭看了一眼，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桌邊沒有動彈，才放心地進了廚房。廚房的桌子上擺著一盤面包片，老太太正在切灌腸，看到我走過去，便低聲地問我：“這孩子怎么了，為龗什么會叫我曾祖母??？”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支支吾吾地敷衍道：“也許是他看見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被嚇壞了，再加上長時間處于驚恐狀態(tài)，神經(jīng)有些不正常了吧。”我不善于說話，說完這話，我只覺得自己臉上發(fā)燒。

好在老太太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嘴里嘮叨說：“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把切成片的灌腸放進了空盤子里，便一手端著一個盤子往外走。見到她要出龗去，我也趕緊跟了上去。

老太太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悄聲地對我說：“麗達，這孩子也挺可憐的，就讓我收留他吧，讓他給我當(dāng)孫子?！?

聽她這么一說，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么事啊，曾孫就這樣變成了孫子，整個輩分都亂套了。但我又不能反駁老太太，只好順著她說：“好啊，這倒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