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可夫說出我們要去的地方，我把地圖卷起塞進圖囊，同時吩咐司機：“司機同志，我們?nèi)ロf爾佳奇村的第62集團軍司令部。”

司機點點頭，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明白，中校同志。”

放好地圖，我的眼睛望向窗外，考慮著我們正要去執(zhí)行的特殊使命。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地體會到朱可夫駁回我的晉職申請，是對我怎樣的一種愛護。殘酷的斯大林格勒戰(zhàn)役，此刻才剛剛開局，我軍處在極為不利的地位。為了盡快地扭轉(zhuǎn)這種不利的局面，如今的最高統(tǒng)帥部對下面指揮員的懲罰力度就特別大，別說下面部隊里的師長旅長，就連集團軍的參謀長甚至司令員，也是根據(jù)最高統(tǒng)帥本人的喜好，說撤換就撤換，甚至直接送上軍事法庭。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看著窗外沒有說話，崔可夫關(guān)心地問道：“奧夏寧娜，你在想什么？”

我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努力沖他擠出一絲笑容，想找個輕松的話題和他聊幾句。正要開口，忽然又想到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去解除他的老戰(zhàn)友的職務，這種時候在他的面前，有些話還是不能隨便說的。猶豫了片刻，我開口問道：“司令員同志，今天聽您在會上提到曾經(jīng)在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過，這是真的嗎？”

崔可夫使勁地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曾經(jīng)在伏龍芝軍事學院里學習了三年。目前在斯大林格勒方面軍里，別說那些集團軍司令員了，就連下面部隊里的很多師長、旅長甚至團長。都和我一樣。是從伏龍芝軍事學院里畢業(yè)的。奧夏寧娜。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司令員同志，”我試探地向他講出自己心中的打算，“伏龍芝軍事學院學院現(xiàn)在還招收學員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非常樂意到學院里去進修一段時間。”

“你現(xiàn)在想去伏龍芝軍事學院？”崔可夫聽我這么說，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悅的神情。

我看他對我有誤會，連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我看您有點誤會，我的確是想到伏龍芝軍事學院去提高自己的戰(zhàn)役、戰(zhàn)術(shù)和軍事技龗術(shù)水平。不過不是現(xiàn)在，怎么也得等我們打贏了眼前這場戰(zhàn)役再說。”

崔可夫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和顏悅色地說：“那就好，等戰(zhàn)役一結(jié)束，我就親自安排你去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我在學院里還認識不少的教官，到時可以讓他們關(guān)照關(guān)照你。”

我向他真心地道謝后，及時地轉(zhuǎn)換了話題：“司令員同志，您和洛帕京將軍很熟悉嗎？”

“是的，”崔可夫神色陰郁地說，“我戰(zhàn)前就認得洛帕京同志。我以前一直認為他是個堅強果斷的指揮員。沒想到自打他擔任第62集團軍的司令員以后，表現(xiàn)得居然這么差勁。不光屢屢違抗方面軍下達的命令，甚至連最高統(tǒng)帥部的命令也敢違背。要知龗道，今天奉命去執(zhí)行解除他職務的任務，我心里很難受……”

正在這時，吉普車緩緩停了下來。車一停，我就問前排的司機：“司機同志，我們到韋爾佳奇村了嗎？”

“報告中校同志，我們還沒有到。”司機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聽司機這么說，崔可夫不耐煩地問道：“那你為龗什么停車，難道不知龗道我們有急事，要盡快趕到第62集團軍司令部嗎？”

司機回過頭，有點委屈地說：“報告司令員同志，前方迎面開來了一隊坦克。因為道路太窄，我是特意停在路邊給他們讓路。”

“坦克？什么坦克？”崔可夫說著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到了路中間。

見崔可夫搶先下了車，我也推開另外一面的車門下了車，站在路邊朝前看。只見正前方有一隊大概三十輛坦克，正沿著道路向我們開過來，車后揚起了高高的塵土。

也許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站在路邊，隊列里的一輛裝甲車加快了速度朝我們開過來。在離我們二十多米的時候，裝甲車停了下來，接著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了一位沒有戴軍帽的將軍。看到他那黑色的頭發(fā)，我馬上就認出來的是我認識的人，坦克第一集團軍的司令員莫斯卡連科將軍。

看到他朝我們走過來，崔可夫也快步迎了上去，我趕緊小跑著跟了過去。兩人在相隔兩三步的地方停下，相互敬禮握手，接著緊緊地擁抱到了一起。等兩人分開后，我趕緊上前兩步，抬手向莫斯卡連科敬禮。

莫斯卡連科對我微微點點頭，轉(zhuǎn)身問崔可夫：“崔可夫同志，您到這里來做什么？是去韋爾佳奇村找洛帕京將軍嗎？”

崔可夫點點頭，既然對方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就不再對他有什么隱瞞，而是實話實說：“是的，我到韋爾佳奇村，是奉命去解除第62集團軍洛帕京同志的指揮權(quán)，并將他剩余的部隊接手過來。”

“剩余的部隊！”莫斯卡連科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洛帕京將軍現(xiàn)在能指揮的部隊，不超過一百人，您去不去接手都是一樣的。”

“什么，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崔可夫被這個數(shù)據(jù)嚇了一跳，吃驚地追問道：“莫斯卡連科同志，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面軍不是告訴我說還有幾個師上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