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公寓裏,一片漆黑。

房間裏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窗子映在房間裏。可以看清晰的看見兩個身影,一個站著,一個靜坐在沙發上。

門外腳步聲，開門聲，連續響起。將所有寂靜打散，進來的人打開燈,刺眼的暖光充實著整個房間。

進來的人是沈略。

“干嗎不開燈？”沈略清冷的聲音回響在房間裏,目光落在單人沙發上,垂著頭的女人，又道：“不歡迎我？”

女人輕嘆一聲,抬起頭看著沈略，蹙眉：“為什么你都知道了，還……”

“我知道什么？”沈略不解的反問。

王少柯目光一怔，轉過頭繼續盯著地板，沒有說話。

沈略邁著步子走近，看見站在窗臺前筆直的身影。黑色西服，白色襯衫領口外翻出來，耳朵上還戴了一個黑曜石耳釘，短發也修剪了一番，那把黑色的短刀安靜的放在一旁。

如此的她，算開始面對在這裏的新生活了嗎？

沈略嘴角微微勾起：“這身打扮不錯。”

“略。”閻冰轉過頭與其對視：“你要我辦的事我都辦了，她好嗎？”閻冰的聲音依舊清冷。

“很好，目前在伊家古宅外面和申在一起，別擔心。”沈略回答。

閻冰頭微微輕點，掃過一旁的王少柯又看了看沈略，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們。”說著拎起短刀徑直離開，在掃過沈略時卻被叫住：“閻，你穿著西服，要穿皮鞋，黑色的布鞋可不行。”

閻冰頓住腳步，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鞋眉頭微蹙，輕嘆一聲，道：“那東西甚是難受，不如不要。”

沈略無奈搖搖頭：“要適應才是。”

“希望如此。”閻冰淡淡回應后，開門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二人，沈略站在王少柯跟前，俯身輕聲道：“在生我氣嗎？”

王少柯眉心不自覺皺起道：“我……你……不是應該你氣我嗎？”

“我氣你什么？”沈略伸手覆上王少柯的臉頰道：“你又不曾騙過我，何況落辰也沒有氣你啊，不然怎么會找你要伊家的資料呢？”

王少柯楞住，司落辰也知道了？眉頭皺的更深。

沈略將王少柯從沙發上拉起來，環在懷裏，下巴墊在王少柯薄薄的肩膀上，才道：“對于一個孝順的人而言，我們怎么會怪你呢？”

“沈略……”

“何況，這個人還欺騙了你，我們更不會怪你。因為同樣的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一樣。”沈略的聲音難得溫柔又好聽，讓王少柯心裏莫名的發酸，卻又不明白她的意思。

王少柯扶起沈略不解的問：“你說什么被騙？”

“閻沒和你說？”沈略問。

王少柯搖搖頭回應。

沈略盯著眼前的女人，表情沈了沈。看來和自己預期的一樣，所以閻冰才不好說。松開懷抱，后退兩步坐在床沿上，拿出煙點了一根，吐出白霧后才道：“少柯，坐。有些事，我需要慢慢和你說清楚。”

王少柯不解的坐回沙發上，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女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你母親早在生你之后沒多久，就死了。”沈略聲音十分清冷，畢竟這個消息對于眼前這個孝順女兒來講是件痛苦的事。

王少柯先是一楞，隨后有些不明白道：“你在說什么？我以為你找閻冰來找我是有事！關于我母親的事……你怎么可以亂說？”一向面對沈略沒脾氣的王少柯，此時有些炸毛，語氣也有些激動，卻被沈略按回沙發上。

女人回坐在床沿，輕嘆一聲：“我知道你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確切的說，我是你看著你在許家出身的。許韶，是你的本名，許家的三小姐。”

王少柯楞住：“……”

“你在湘西的時候和警察就說過這個名字。你沒撒謊，是因為你以為他們是伊家的人，想試試他們。”沈略垂著眉盯著一言不發的王少柯，頓了頓才繼續道：“生你的那年，你父親就離奇死亡，許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動蕩。許泰不得不接手，因為只有他才撐起許家。但是他不傻，他從很早就意識到了他父親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所以你的出生是個秘密，不僅對外宣稱你出身就夭折的消息……還以情婦之名，將你母親逐出許家，目的就是保護你。”

王少柯眉頭蹙起：“……你信任許泰？”

沈略垂著眉搖頭道：“我誰也不信，這個世界信任是需要代價的。”

王少柯：“……”

沈略沒有再多說，而是就剛剛的話題繼續道：“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許泰，一個是我。我本無意知曉，只是那個時候我剛進入許家沒兩年，在去道場的時候，聽見了嬰孩的哭聲，我好奇走了過去。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我和你母親，許泰都讓他們消失了。”女人的聲音十分清冷，好像對于這段回憶并不是很開心。

“那……我媽媽是那個時候死的？”

“不是。”沈略沒有絲毫猶豫的否定道：“確切的說我只見過你母親一面，但我可以肯定她很愛你。當時看見剛剛生完你的她，如此狼狽還能溫柔的朝著我微笑。”

這段回憶對于那時的沈略而言是珍貴的，那個房間裏帶著一些血腥的味道。

身材嬌小的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了一眼剛剛出生皮膚還皺巴巴的嬰孩，還有那個剛剛當母親的女人，總感覺很親切又十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疲憊的聲音響起。

——“沈心。”

——“這是我的女兒。你很漂亮，希望她可以像你一樣。”女人一臉的倦容，但笑起來卻十分耐看。

沈略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盯著那個嬰孩。只是沒想到多年之后再見，確實是一個亭亭玉立，英氣十足的姑娘。

回過神看著一臉難以置信模樣的王少柯，繼續道：“你剛足月就離開了許家，確切的說是許泰安排的，他不希望你有事。派人暗中保護你們，給你們足夠的生活。但是……之后有三年的時間，你們倆失去了聯系。我們怎么都找不到，之后是你母親找到了我們，說你們被人跟蹤，躲藏起來了。還說為了避免危險，暫時不想和我們聯系。”

“我不懂你的意思。”王少柯道。

很顯然，以上的對話都說的通，只是不明白好好生活在身邊的母親怎么可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