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打發了王氏母子后，家里越發冷清起來，佟裳走在空曠的院子，兀自想著心事，遠遠地聽見有咣鑿的聲音，才想起來府里改造，那邊已經開始動工了。
佟裳道：“這兩天府里亂，叫周寬好生看著，別讓那些人進了內院擾了老夫人，再叫二門上留神點，別丟了東西。”
“是，奴婢回頭就去吩咐的。”阿綠答應著。
兩人回到院子，看到門口有個小廝探頭探腦。
阿綠上前喝斥道：“你是哪里侍候的？在我們小姐門前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小廝看見佟裳，嚇得連忙低下頭，“回姑娘話，奴才是角門上當值的，剛才有個小少爺，讓奴才把這封信遞進來，說是給大小姐的。”
佟裳蹙眉道：“拿來給我瞧。”
阿綠接了信遞給她，佟裳看見信封上落款的是鄭祈文，立刻問道：“那送信的現在人在哪里？”
“已經走了。”
“他可曾留下什么話？”
小廝道：“沒什么話留下。”
“知道了，阿綠，領他下去拿二吊錢喝茶。”
佟裳回屋拆了信封，一目十行看過信上的內容，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阿綠走進來，見她臉色不大好，問道：“小姐，鄭公子信上說了什么？”
“這不是鄭公子的信，是鄭夫人的。”
“鄭夫人信上說什么？”
“鄭夫人要見我。”
阿綠略有些義憤填膺道：“鄭夫人利用您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她這是看首輔大人落勢了，有心來求好呢，可是她不想想，您是掌印府的人，她是首輔夫人，這會兒兩位大人刀兵相見，你們卻背地里見面，這成什么了？”
“我不會去見她的。”佟裳知道上回的事鄭夫人未必知情，可就算她不知道，經過上次的事，她們的關系也不能再回到從前了。
本就是勢不兩立的人，成為朋友也是妄想，只是一想到昔日在一處的情景，總有些唏噓。
佟裳折了信紙，阿綠立刻乖覺地遞了火盆過來。
佟裳將信紙放在里面，看著它一點點燃成灰燼。
佟裳以前自覺聰明，又太感情用事，覺得鄭大人與易恒的事不過是男人間的爭斗，左右不到她跟鄭夫人的關系，所以才會犯了低級錯誤，可經過這次的事，她已漸漸覺察到其中厲害，同時也有了深深的恐懼感。
她以前一直在佟家這一畝三分地上搖旗吶喊，只想替佟元保住繼承人之位，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首輔府的事讓她意識到，外面的世界才更可怕。
易恒與首輔大人，皇后與頤嬪，頤嬪與易恒，易恒與信王，甚至易恒與長公主之間，都存在著一種十分微妙的關系，更讓她害怕的是，她似乎已經不知不覺被卷進了這種微妙的圈子。
刀刃在前，她卻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一想到這些，就讓她無端地覺得膽戰心驚。
“阿綠。”
“奴婢在。”
“讓汪全到掌印府打聽著，大人回來即刻來回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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