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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1 / 3）

鸕鶿歸位時，小漁船竟微微一沈。

船主人纏著粗布的雙手一把抓住鸕鶿嘴，用力掰開，指尖在喉囊中疾轉(zhuǎn)，扯出一條綢布來。

綢布上沾滿了橙紅色的果糜，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顏色了。船主人臉色微微一變，抬眼在群船之中逡巡片刻，就在捕捉到那道頎長身影的瞬間，那雙被掩蓋在斗笠下的眼睛，忽而綻出兩道魚鷹般的銳光。

連暮聲并未察覺到他的灼灼逼視，只是徐步踏上了岸。船行的掌柜已經(jīng)遠遠迎過來，雙方立在一處，似乎在交涉什么。

船主人瞇了一瞇眼睛，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專心伺候起船頭那幾只鸕鶿來。

他已掙得缽滿盆滿，鄰近幾條漁船卻被這陰晦天色耽擱在岸邊，打漁的愁見下大雨，便蹲在矮艙邊上抽旱煙，一時間只見一片昏蒙之中，閃動著數(shù)點火星。

“漁老大，這么早出船回來了？”

“我們兄弟幾個眼前都昏蒙著，可比不得你這鸕鶿眼睛亮啊，怎么，這就有進賬了？”

“老八的本事。”船主人道，抽去鸕鶿老八頸上的細繩，從魚簍裏揀了條尺把長的拋給它。

鸕鶿吞魚的場景，本是無甚稀奇的，只是站在近旁的人，卻聽到了一陣滲骨的悶響，仿佛兩扇石碾相密合，底下連骨包血泉涌而出。

直到這時，鸕鶿口中的鋸齒鐵夾才幽幽一閃。漁老大顯然對這尖嘴頗為忌憚，趁著它吞咽的當口，往上頭扣了一只銅嘴套。

“水深魚活，不好捉，”漁老大道，“有一尾小魚在鸕鶿陣裏伏竄了個把鐘頭，終于教老八啄了個正著，是該好好犒勞犒勞，這小東西胃口見長，非八尺活魚不啖。”

“魚呢？”

“沈底了。天冷得很，借點火？”

“來唄。”

漁老大踱了幾步，忽而借著船艙的蔭蔽，閃電般騰出手去，抓住了漁夫一條右臂，再收手時，那一條紅綢已然滑到對方腕上，系成了活扣。

他的口型亦隨之一變，雙唇巋然不動，字句都被束成了微不可聞的氣流，即便附近有精通唇語的高手，也難以窺得他接下來的施令。

“上頭最新指令，雪衣人一伙的切口尚未探明，凡事小心，務(wù)必將王文聲一行截殺水下，不留活口。”

“不等上岸？這地方人多眼雜，又是人家的地界，恐怕動起手來，不好收場。”

漁老大已接過旱煙，長長吸了一口，籠罩在火光中的半截面孔透出深邃的古銅色，他沒說什么，先前發(fā)話的漁夫卻臉色驟變，趕忙道：“俞大組長，我不該揣測委員長的意思……”

漁老大擺一擺手，道：“不是這個意思，你說得不錯，在外頭的時候，老實聽話，大多是成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