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許出來看見許鵬飛站在醫院走廊窗邊，雙目空洞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窗戶大概是被許鵬飛拉開了一道縫隙，有徐徐微風吹進來，把他額前不多的碎發吹得豎起。
沈清許可以看見他略見皺紋的側臉，已然松弛的肌膚，以及黑發間的些許銀絲、眼瞼周圍的褐色斑點……
她輕輕關上病房門，走到許鵬飛身邊，喚了一聲“爸”。
許鵬飛拉上窗戶，轉過頭看著沈清許，語氣平淡又冷漠，“嗯”。
沈清許多多少少有些受傷，不過在她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沒關系的，他總有一天會像從前從前一樣……那么和藹可親。
沈清許努力裝作不在意，語氣平緩，“爸，您要和我說什么？對了，您和曼姨他們吃過飯了嗎？”
許鵬飛冷哼，“哼，你還知道關心我們？聽說你和什么朋友吃飯去了？”
沈清許點點頭，“是，一個朋友，今天多虧他及時送我和小軒到這家醫院，不然……”
許鵬飛打斷沈清許的話，有些惱火，“不然什么？不然小軒就要燒糊涂了！你到底是怎么照顧弟弟的？啊？你說，他一個才十歲的孩子，這么冷的天，那么涼的東西你也敢給他吃？你已經二十歲了，不是十二歲！”
沈清許心都涼了：是啊，我的好父親。我已經二十歲了，我該慶幸您還不曾忘記我的年紀嗎？他許皓軒從出生到至今享盡您的寵愛，要什么有什么。
可我十歲的時候，您在干什么？而我的期望不過是一份您精心挑選的禮物，一句發自您內心的噓寒問暖，一頓不是別有用心的家宴，一次您沒有異議的支持……
面對許鵬飛的數落，沈清許不想多說什么，也無力反駁，畢竟自己的確有錯。
“爸，今天的事的確怪我，我不該給小軒吃冷飲。”
許鵬飛抬起一只手擺了擺，“罷了罷了，看來以后是不能再指望你能照顧好小軒了。以后你還是少回來吧，免得小軒他見了你，又纏著你讓你帶他出去。”
少回來？我來得還不少嗎？在少來不就是別來了？
沈清許語氣生硬起來，“行，既然父親這么不待見我，我看從今以后我干脆還是別來了！免得父親您見了心煩！”
許鵬飛氣急，拍著胸脯咳嗽了一下，一指指著沈清許，“咳……你說的這是什么混賬話！我不過是讓你少回來些，怎么就成了不待見你了？你是我女兒，我不待見你待見誰？”
沈清許嗤笑，“父親的確沒明著不待見我，但您的所作所為可的的確確是在不待見我！我也想問——我不是您女兒嗎？可您自己想想，我們這些年像父女嗎？您是一個好父親嗎？”
沈清許喘了口氣，接著自問自答起來，“不，我覺得我們除了血緣上還有關系以外，從其它方面我已經瞧不出我們之間還有父女情了！您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都快忘記我還有您這個父親了，會以為您和母親一樣已經奔赴天國了……”
沈清許說著說著淺笑了起來，眼眶微微都有些濕潤了……她也是個平凡的人，有七情六欲，本就在年少時失去了母親，這么多年都在期許許鵬飛能像別的單親家庭那樣給孩子帶去更多的溫暖，可這漫長的十五年，他都給了她些什么？
冷漠、疏離、指責、訓斥……
“啪”突然，許鵬飛一巴掌甩在沈清許白凈的臉龐，上面瞬間浮現出了五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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