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局長施煒再次朝程靈舟敲警鐘：

“靈舟，臨川鋼鐵現(xiàn)在可是坐實了給馮雙洲提供可引爆的原材料，你那邊要跟上進度，好好查查這些個企業(yè)背后的歪風邪氣，從哪冒出來的……”

從魏仲海、馮雙洲、鄧微、謝凌幾人的供詞中，了解到臨川鋼鐵因財務虧空，幾個大項目面臨爛尾，所以不得不求助合作方鑫榮實業(yè)，而俞南風順勢介紹宋知裊給陳翊，明擺著是要拉著慕白集團一起下水。

程靈舟想不通，俞南風為何一定要拉攏宋家？要知道，臨川鋼鐵難關當前，鑫榮實業(yè)的實力如今也不容小覷，難道她是為了趁虛而入，架空臨川鋼鐵？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畢竟慕白總裁陳翊是她的表弟，總裁母親是她姨媽，曾經(jīng)豐海銀行熾手可熱的人物，手裏的資源也不少，就算她俞南風為了壯大自己，怎么看也是朝慕白集團懷裏躺更容易吧？

不過，她為了防止夏鴻“一手遮天”，仿佛也是一個思路，夏鴻這些年在慕白的地位愈加穩(wěn)固，甚至到了獨斷的地步，如果俞南風拉攏了宋家跟陳家，那豈不是很好地滲透進慕白，還悄悄削了夏鴻嗎？

不過之前搜尋到的這些蛛絲馬跡裏，有一條陳翊之前提供的線索，這個若隱若現(xiàn)的可能性悄然鉆進了他的思路導圖裏……

為了能驗證這個想法，程靈舟打算去一個地方，也許會有新的突破。

***

雨勢漸停，日光眼瞅著要被放出來，“談笑風聲”畫廊即將迎來本年暑期最后一波熱度。

鄒笑打開洋房院門，鐵門哐當一聲，拍打到了繁盛的藤蘿枝蔓，這幾天的積水簌簌滾落。她把院子裏的積水處理干凈，剛將海報重新搬出去，就聽到敲門聲——

“已經(jīng)營業(yè)了，直接進吧……”

可她發(fā)覺，這人有點不速之客的意味，還有點眼熟……

來人徑直走到鄒笑面前，亮出警官證，鄒笑這才明了為何有點眼熟——他的五官細節(jié)幾乎和程靈溪如出一轍。

程靈舟開門見山道：“我不是來看展的，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鄒笑臉色一頓，“什么事？”

兩人在角落的茶水區(qū)落座，鄒笑給他泡了杯茶水，用的還是tr的茶包。

“這間畫廊開在九年前，創(chuàng)辦人裏包含你和俞南風，對吧？”

“是，我們是大學舍友，畢業(yè)時一拍即合辦了這個以我們名字命名的畫廊，只可惜后來迫于現(xiàn)實，各奔東西了，只留下我一個人茍延殘喘……”

“這言重了吧？依我看‘負重前行’才對。”程靈舟糾正道，

“我查過這畫廊在運行之初，曾一度面臨倒閉，那時候的它才是真的‘茍延殘喘’，多虧了豐海大學藝術學院的資助才得以維持……

我想問的，就是關于前期盈利的那些藝術品。豐海大學藝術學院那邊的作品資助，幾乎占去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成分，這個資助比例對于一個剛畢業(yè)創(chuàng)業(yè)的應屆生來說，有點‘失衡’吧？”

鄒笑啞然了半天，才開口解釋：

“那些，都是我的導師向教授幫忙申請的。我的成績一直是專業(yè)第一，作品還獲過市裏的雕塑金獎，我是那一屆裏，向老師最得意的學生，他一度想帶我深造，可我還是以‘畫廊’為由拒絕了他。

不過老師念及舊情，雖然惋惜，卻對我們的事業(yè)表示尊重和理解，最后也算是在南風和我的游說下，他終于松口，在畫廊一蹶不振的時候，愿意幫我們一把，這才維系住了這裏……”

聽到這，程靈舟貿然打斷：

“向教授在業(yè)界的名聲是很響，但在學校的職級也沒到能動用整個學院的資源的地步，如果大學導師對每一屆優(yōu)秀畢業(yè)生都這么‘掏心掏肺’，那豈不是有多少‘資源’都不夠‘捐贈’‘資助’的嗎？

我想，當初畫廊得以維系，并不是靠你和向教授的關系，而是你們現(xiàn)在的‘股東’俞南風吧？”

聽到這裏，鄒笑只好承認。

“……沒錯，南風現(xiàn)在算是我這畫廊的股東，我們關系本就不錯，不然也不會一起創(chuàng)業(yè)，至于畫廊更是我們的初心，所以，于我、于‘談笑風生’，她都很念舊情的?！?

“以俞南風現(xiàn)在實力自然好說，但據(jù)我了解，她當初離開畫廊，正是為了解救入不敷出的鑫榮，而在這個‘解救’的過程中，慕白集團可沒少費力。

這么看來，俞總當年著實是辛苦，既要游說慕白給自家企業(yè)好處，還要游說慕白給自己創(chuàng)業(yè)好處……”

鄒笑暗自將手心擰了起來。

“所以我想確認一下，當年真正讓畫廊得以維持的，是慕白集團吧？”

她的手指相互摩挲著，那裏有著常年雕塑人才有的老繭，她低著頭，沈默不語，心思撲朔地聽程靈舟繼續(xù)“舉證論述”——

“當年她的姨夫白長黎是慕白集團董事長，他和前妻也曾就讀于豐海大學，而慕白集團發(fā)展伊始，也沒少借豐海大學的‘東風’，慕白發(fā)家的第一桶金裏，就有豐大藝術學院的份。

后來為了報答母校，白長黎夫妻還幫豐大藝術學院捐款翻新校區(qū)，‘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一點，豐大和慕白算是演繹得明明白白。這一點，鄒笑，我說的沒錯吧？”

程靈舟問得游刃有余，使鄒笑不得不承認——

“沒錯。”

聽到這個確認，程靈舟舒然長嘆——看來自己到此為止推斷得沒錯。

鄒笑這心裏面剛要按下一口氣，誰知程靈舟又正襟危坐，再次嚴肅開口：

“既然這樣，那俞南風當年是怎么勸動慕白集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