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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1 / 3）

清明

春分后十五日，清明。

空氣中氤氳了些潮濕氣，烏云蔽日，覆蓋了整座草木蕭疏的山。

萬般空曠下，一女子提著一籃子物什徑直走向一座孤零零的墳。

聞?wù)严仁菍⒇暺芬灰粩[好，又從籃中掏出一沓紙錢，放在墳前的火盆裏，火折子擦出光，霎時冒出一團搖曳的火苗。

那團火跳躍在她黯淡的眼眸中，清晰可見。末了，她俯身引火，煙霧彌漫。

朦朧天光下，聞?wù)褲饨掭p顫，微微闔眼，霎時間，淚如雨下。

風(fēng)乍起，盆中火星四濺，地上斑斑雨跡越來越密集。

聞?wù)压蜃诘兀掳兹柜毡挥晁驖瘢瓷狭送笣竦哪帱c。

頭頂忽然覆下一片陰影，圈起這方圓之地。雨聲漸遠(yuǎn)，唯有風(fēng)還在耳邊呼嘯。

執(zhí)傘女子長身立在聞?wù)焉砗螅p聲道：“姑娘來的怎這般早？”

聞聲，她這才回過頭來，仰首和女子四目相接。

聞?wù)呀袢帐嶂鴺O素的簪發(fā)，額邊碎發(fā)被打濕，貼緊了瘦削的臉頰。因是清明，她不施粉黛，五官素凈雅致，唇色卻淡的好似要和肌膚融為一體。

她眼角還挾著未流盡的淚，眸中霧氣蒙蒙，頗一副惹人憐的柔弱兒姿態(tài)。

鐺梨心裏心酸的緊，忙不迭的伸手要將她扶起來。

“天這么冷，姑娘衣裳卻這樣單薄。夫人還看著，姑娘莫要糟踐自己了。”

聞?wù)呀枇ζ鹕恚瑢捫渲刑匠鲆唤厥[白手指，一寸一寸撫過那石碑上刻著的字跡。

——恩師梁芹之墓。

她的身子裹在風(fēng)中，袖口已被打濕，也未曾收回手。

“時當(dāng)氣清景明，萬物皆顯，”她口中碎語喃喃，“既顯，師父何不回來看看阿昭？”

聽得這似碎在風(fēng)中的話語，鐺梨也終忍不住落下淚來，哽咽道：“夫人三月前病逝，我日日祈求與夫人能在夢中相見，怎知夫人這般心狠，不僅燒了往日的信件手書，不給咱們留些念想，連夢中也不愿回來了……”

她胡亂擦著眼淚，繼續(xù)道：“夫人生前素來不愛惜自己，有了病色也不細(xì)說，整日東西南北的跑著建那重重屋舍，凡有功勞就被些工匠男子陰陽怪氣的罵，也不知圖些什么……二十多年如是，竟教得姑娘也這般……”

“阿梨莫要再說了。”

聞?wù)颜驍嗨暰€從石碑輾轉(zhuǎn)至傘外的雨幕中，遠(yuǎn)處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師父至真至善，其中大義，你我二人不該置喙。”

其中大義，聞?wù)褢?yīng)當(dāng)是明白的。

自記事起，她便跟在亦師亦母的梁芹左右。

梁芹告訴她，逃脫家人束縛之后，她便是一個人。而今有阿昭作伴，就像有了家一樣。

孩童時期，梁芹撿了許多木頭，給她做了各式各樣的玩物，后來問她喜不喜歡，愿不愿意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