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聞?wù)迅呵刍亓焊拇螖?shù)并不多，在府中尚無立足之地，要不是梁老夫人視她為親孫女，她連梁府的門都邁不進去。

這是宣示主權(quán)的意思。

寧千暮在告訴聞?wù)?，她才是梁家的親孫女，梁老夫人是她的親祖母，她才是能名正言順踏進梁家的人。

放在以前，聞?wù)芽赡苷娴臅@樣想。

不過她現(xiàn)在更想把這些理解為，寧千暮視她為自家人，讓她去招呼客人宋連淮。

聞?wù)褟澠鸫浇?，微微蹲身，在他們的背影后，行了?biāo)準(zhǔn)的側(cè)手禮。

她道：“送老夫人?！?

梁老夫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拍了拍寧千暮的手背，溫聲道：“千暮，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先緊著阿昭和杜淮公子吧?！?

宋連淮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為聞?wù)养Q不平道：“這是上次那個讓你解圍的姑娘吧，這多日不見，竟越發(fā)不知禮數(shù)了?！?

上次寧千暮當(dāng)眾為難聞?wù)训氖?，他還歷歷在目。

且不說結(jié)果如何，單單那心急火燎的性子，放在從前京城的宴會裏，宋連淮高低要懟個七八句。

只是他顧及聞?wù)训念伱?，才格外克制了些?

神游過后，他垂眸看向姑娘隱在烏發(fā)下的俏臉，嘴角不知何時平了下來。

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自省中，聞?wù)烟ы蛩瑖?yán)肅而認(rèn)真道：“公子?！?

宋連淮不由得站直了些。

“不可在背后議人長短?！?

她染著薄紅的唇一張一合，字字珠璣。

意識到聞?wù)巡⒉幌矚g自己這番輕浮言論，宋連淮默了幾秒后，重重點頭，“多謝姑娘提醒。”

不管怎么說，及時認(rèn)錯一定是最好的補救方式。

寧千暮和梁老夫人的談話也出了結(jié)果，一直跟在梁老夫人身旁的小廝喚來了幾個當(dāng)值的婢女，幾人拉扯攙扶著回去了。

寧千暮留在原地，正巧看到他們在對視，一高一低，極其和諧。

雖說一切未塵埃落定之前，滿滿都是變數(shù)?？勺詮纳洗卧谛难Y對他們二人打上“般配”的標(biāo)簽后，寧千暮看他們時，總覺得在他們周身涌動的，都是情意。

思及此處，她刻意咳嗽了一聲，道：“走吧，我?guī)銈內(nèi)俊！?

一貫的冷淡。

聞?wù)褏s只是笑吟吟道：“多謝寧小姐?！?

*

入門便是曲折走廊，粉墻黛瓦，綠柳周垂。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

寧千暮在前面領(lǐng)路，往東轉(zhuǎn)彎，掠過墻角，迎面吹來一陣穿堂風(fēng)。

之后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巷道，廊檐較低，壓在綠柳之下，日光被吞噬，只剩巷口有一點明亮。

沒入黑暗中后，寧千暮罕見的一直沒有言語，倒是聞?wù)严乳_了口：“寧小姐，梁老爺和梁少爺不在府中嗎？”

“他們在梁氏商會。”

寧千暮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梁府人丁稀少，梁夫人早逝，只留下一雙兒女。梁老爺感念發(fā)妻，不肯納妾，只顧著經(jīng)營商會，多年如是。

而梁芹逝世后，便只剩梁少爺一根獨苗。梁少爺一心撲在商會上，二十有五也未曾娶妻，性格倒是隨了梁老爺。

“那你們家其余人呢？也來赴宴嗎？”

聞?wù)延浀描K梨囑咐的事，若是叫她特地去寧家拜訪，她定是不樂意的，如果寧家也來赴宴，那一切都好說。

“阿爹這些時日鮮少回家，”寧千暮有些猶疑道，“不過我前日暫住進梁府，為祖母操辦壽宴，就不曾知曉了?！?

她忽然停下步子，擰著眉回過頭來，問道：“你為何突然好奇起我家的事了？”

聞?wù)哑届o道：“再怎么說，寧家也是我?guī)煾傅姆蚣?，我不過關(guān)心一句，又有何不可？”

有汶河橋事在先，寧千暮很容易能聯(lián)想到，莫非是這事還要賴在她身上，而聞?wù)巡恢皇莵砀把?，還是來為難他們一家人的。

市井裏的傳言，未必完全可信。不親眼所見，又怎能輕易把心放在肚子裏。

寧千暮那日回的早，深更半夜發(fā)生的事，也是第二天一早才到了她耳中。

難免懷疑，是不是誰拋出的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