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爾森的聲音從頭頂來,混著雨聲,像是宣判死刑的圣諭。
“嗯,”洛加悶悶的應了一聲,白發(fā)遮蓋的脖頸愈發(fā)的紅,“想起來了。”
醉酒的洛加和清醒的洛加完全是兩個人,昨夜模糊的回憶在檸檬與牛排中變得清晰,激發(fā)出殘余的紅酒味,宿醉還沒徹底消散,掛鐘的指針好像在腦子裏跑,一下下落出清晰的腳印,無一不提示著洛加昨夜的荒唐。
“我就知道,你一覺起來絕對覺得丟臉,”尼克爾森戳了戳洛加的發(fā)頂,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發(fā)旋,“你這算是酒后吐真言還是酒后胡言?”
他說一個字,洛加的脖頸就紅一分。
嘈雜的雨擾亂思緒,克制的掛鐘卻又讓人清醒,洛加騙不了尼克爾森也騙不了自己,他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
但他不敢看人,只盯著面前的牛排說:“真話,我不撒謊。”
說完又恢覆了沈默,余光盛著尼克爾森的衣袖,他有些坐不住了,慌亂的像一個要奔赴刑場的人。
牛排還熱著,并且很香。
“你知道我的年齡嗎?”尼克爾森看著洛加,長長的劉海遮住了洛加的眼,他看見洛加點了點頭,接著把頭垂得更低了。
尼克爾森嘆了一聲說:“現(xiàn)在真的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小家伙,”他難得正色,“我本來想著,如果我做完飯后你還沒起,這件事咱們就以后再說,可你起了,我便又想著如果你記不起來了,咱們也可以以后再說,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洛加聞言抬起了眼,張了張嘴卻被尼克爾森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現(xiàn)在也可以以后再說,”尼克爾森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與洛加平視,“可是小家伙,我不想在處理別的事情的時候心裏還要擔著另一件事,所以既然你想起來了,那就先解決咱們之間的事。”
洛加乖順的點頭,十指攪在一起,心裏有些慌。
“你知道我的年齡嗎?我可是比你父母還要年長不少。”
尼克爾森又說了一遍,相對的,洛加也再次點頭。
“那你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嗎?”尼克爾森拋出第二個問題,“是依賴?是尊敬?還是不想再次被送走而激發(fā)的恐懼和討好?還是純粹的喜歡?”
音落,屋裏再次陷入沈靜,洛加看著尼克爾森的綠眼睛,裏面罕見的沒了往日的溫柔,甚至沒有一點波瀾,平靜的像是一眼冷泉。
洛加回望著冷泉,沒有偏開半寸,昨夜的勇氣延續(xù)到當下,他突然坐直了身子,手肘撐著餐桌,向著尼克爾森靠了過去,他說:“你昨晚問過我,多久了,我也回答你了,很久了,但是我昨晚太困了,你應該不知道這個很久是多久。”
他說的很慢,他怕他說的不夠明白,尼克爾森聽不清楚。
“如果你見到我舅舅,你可以跟他要一張照片,我母親過世后那張照片一直在他手裏,我第一次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是在我母親的相冊裏,你也在裏面,應該是在紅樓前拍的,像是在慶祝你出院,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第一眼,那天過后我在我母親的研究室裏待了一夜,我翻遍了你所有的資料。”
冷泉裏起了一絲波瀾,尼克爾森的瞳仁明顯顫了顫。
洛加感知到他的反應,膽子更大了點:“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比你想的還要了解你。”
他突然捧住了尼克爾森的臉,就像昨晚那樣:“所以尼克爾森,你可以拒絕我,可以說不喜歡我,但你不能質疑我,以及我對你的感情。”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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