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降,街上燃燈空巷,燈影后隱隱有哭泣之聲傳來,似是濃濃夜色中的悲鳥,呼喚著不知何方的幼鳥回家。
然而人們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帶著思念與慷慨,趕赴一場未可知的命運(yùn)。
小婉似是倦急了,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人家的點(diǎn)點(diǎn)燈光出起神來。
昏黃的夜燈照在她半側(cè)著的臉上,忽明忽暗的搖曳中,那張臉?biāo)剖怯锰夷镜窨潭傻哪救艘话悖眢w的靈魂已不知道從夜色中飛到了何處。
楚析還是第一次見小婉這般模樣,似是林間的精靈,被黑暗的魔法抽去了精魂,只留下一個精致的空殼,失去了一切靈動的力量。
她一直都像個孩子。單純,稚嫩,柔弱,但是也純真,快樂。她雖然膽小,但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露出悲傷的神情過。
但她沒有哭,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哭泣的力氣。
楚析以為她是因?yàn)椴簧嶂儣鞑胚@般悲傷,哪里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那么許多誤會在里面?也只能說些尋常安慰的話。
她沉默著,看著窗外漆黑一團(tuán)的景色,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她聽進(jìn)去沒有。
許久后,她才道:“小王爺,若是有一天你知道小姐和別的男子私定了終生,你會怎么做?”
楚析一愣,被她這突然的一句問得摸不著頭腦,“私定終生?”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然真的認(rèn)真思考了起來。“既然她已經(jīng)是我的娘子,不管是出于情誼還是出于倫理,我都相信她不會做出與別的男子私定終生之事來,我相信她的人品。”他突然一改先前戲謔的神情,正色道:“我楚析認(rèn)定的女人,我是不會給她機(jī)會和別的男子私定終生的。所以你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對她的信任和對自己的自信,那是一種對于自己掌控之物的了解和絕對的信任。董明珠雖然我行我素,行為不受人管束,其實(shí)在無形之中,她已經(jīng)受到楚析的影響,一言一行都已經(jīng)在楚析的掌控之中。
他看似任她來去,也任她打罵驅(qū)使,其實(shí)那只是對自己掌中之物的刻意放縱和寵溺。
小婉看了看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似是一切都了然于心。
楚析卻心里一驚,她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
回到廢園,宋揮便跑過來一把抓住小婉,急道:“小小姐,你去哪里了?我好擔(dān)心你啊,還以為你又不見了。”
小婉趕忙安慰他:“宋叔別怕,我只是出去有點(diǎn)事,這不是回來了嗎?”
宋揮和小婉待得久了,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看到謨楓跟在小婉身邊的樣子,此時見小婉一個人回來,便問道:“謨楓那小子呢?他怎么沒跟在你身邊保護(hù)啊?萬一小小姐被人拐走了,我絕不會饒了他。”
一想到那個人,心里的痛似是被人突然開了個閘,那顆受了驚的不安靈魂,似是失了歸處的孩子,在驚惶的世界里橫沖直撞,沒有了歸屬,也沒有了安穩(wěn)。
“他以后都不會跟在我身邊了。”
“啊,為什么?”
如果她能夠知道確切原因,也許就不會這么難過了。但她卻不能這么給宋揮說。
“他去了邊關(guān)。”
“邊關(guān)?”宋揮用他那不是很清醒的腦袋想了想,隨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贊許道:“去邊關(guān)好,男兒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是好事,將來等他立了大功,得勝歸來,定會寶馬貂裘,踏著繁花,來迎娶于你。你只需在家等待,等著他回來便是。”
等待?
他,還會在意她的等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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