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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銀燈六（1 / 2）

剔銀燈六

這幾日或許是休息得過多了，在床上躺了好幾日，夜裏便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索性爬起來披上外衣，在院外走走。

方諸閣給莫念安排的這間屋子，屋后便是一大片竹林，紫竹斑斑，月影橫斜，十分清幽雅靜。

竹林后似是一方小池塘，有水流潺潺，細(xì)聽，風(fēng)聲中還帶著刀劍之音。不知是誰也深夜未眠，在此處練習(xí)刀劍。

莫念循著這刀劍之音向裏去，竹影漸漸稀疏，讓出一片開闊月色。

一方小小的池塘邊上，蒼青玄衣的青年于月下舞刀，刀勢凌厲，刀鋒所指之處，連月影也要避其鋒芒。

是謝拂衣。

莫念有些意外。謝拂衣日日背著一柄長刀，莫念卻從未見過他拔刀，哪怕在與那蛟龍對戰(zhàn)，萬分危急的時(shí)刻也不見他這柄刀出鞘。

這還是莫念第一回見到這柄長刀出鞘的模樣。

這柄古刀僅看刀柄已隱隱感覺到威勢，寶刀出鞘，果然如她想象中那般刀鋒凜凜，銳不可當(dāng)，刀鋒泛著微微的赤色，仿佛帶著灼人熱意。

可惜，自刀柄處向上望去，刀身一半處被齊齊斬?cái)啵挥喟虢氐朵h。這是一柄殘刀。

真是可惜，莫念心中暗道。

刀如此，人亦如此。謝拂衣就有如這柄斷刀，他的刀法卓絕，即使經(jīng)脈盡斷，沒有靈力，還能將一柄殘刀舞出這般氣勢，刀意大開大合，如灼目艷陽，勢不可擋。

可惜，他經(jīng)脈盡碎，體內(nèi)無法留存靈力，即使這是一柄殘刀，他也很難再駕馭這把刀。

莫念正暗襯間，謝拂衣凌空而起，當(dāng)空揮出一道刀光，殘刀嗡嗡輕顫，謝拂衣亦吐出一口鮮血，以殘刀撐地，半跪在地上。

莫念一驚，下意識(shí)便想要出去扶他，但猶豫片刻，還是頓住了腳步。

他于夜深無人處練刀，恐怕也是不想旁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她如此時(shí)出去，不是平添他的煩惱嗎？

莫念正欲轉(zhuǎn)身離開，謝拂衣的目光卻轉(zhuǎn)向這邊，“誰？”

雖然沒了靈力，但感覺倒還十分敏銳。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莫念只好大大方方走出竹林。

“莫念姑娘？”謝拂衣面色蒼白，勉強(qiáng)站起身來，但是扶著刀的手卻止不住輕輕顫抖。

“我聽見此處有刀劍之聲，一時(shí)好奇便過來看看。”莫念歉意一笑，“打擾你了。”

“你的刀法很厲害。”莫念真心讚嘆道。

謝拂衣默然將刀收起，似乎并不愿提起與這刀相關(guān)之事。

莫念也無意揭人傷疤，并不多問。

莫念心念一轉(zhuǎn)，忽然想到，謝拂衣去那小重山尋找白石髓，想必便是為了修覆這柄殘刀吧。刀已經(jīng)毀了，卻還一直帶在身邊，這柄刀對他來說，一定意義深重。

“謝拂衣。”莫念站在小池塘邊上，望著月色，忽而粲然一笑，“我們在小重山，我殺了那妖蛟，也算救了你一回，是嗎？”

謝拂衣點(diǎn)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