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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3）

第一章

入夜，京城西市人聲鼎沸。茶樓酒肆勾欄院，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紅燈籠穿成葫蘆串，招招搖搖墜在干西坊門樓兩側(cè)，左書河清海晏，右書天下太平。

幾人拍馬而過，一路飛塵。穿五巷過兩街，直奔到槐樹胡同口才急牽了牽韁繩。人聲漸漸遠(yuǎn)了，胡同裏也少有人走動，再往前幾步，借月明余暉，能瞧見門楣上“平侯府”匾額。

門口小廝趕忙接了韁繩，覆又有人引著他們進(jìn)了門去。

正和殿處侯府正中，殿前二禹州衛(wèi)守備，階下另有一隊人馬巡邏警戒。幾人被攔在殿外，另有人入殿通稟。

殿內(nèi)燭火通明，亮如白晝。

“世子?！?

殿中設(shè)高坐，高坐之上有一著朱紅團(tuán)領(lǐng)衫，腰白玉束帶的男子。這人闊肩窄腰，黑眸寶光，如寒潭深邃。男子右手執(zhí)一本《惠通縣志》，正讀到酣處，不見多余動作，只抬手叫起，“說。”

“樓念之沒了?！?

男子半晌無話，此間縣志又翻過一頁，“四王可有蹤跡。”

“范圍在五裏坡附近，還需盤查幾日?！?

男子此時方才抬眼看他，面上不見表情，沒由來卻叫人覺得智珠在握，“知道了?！?

這人退出殿外，卻見一片鵝黃裙角翩躚而過，帶著隱約可聞的一點啜泣聲，偏頭望去，只見一雙盈盈淚眼，柔波暗渡，羸弱非常。

“世子夫人。”

女子一股腦沖進(jìn)殿內(nèi)，見夫君高坐，便徑直跪倒在座前，伸手去扶面前男子的皂靴，“求您饒我哥哥一命吧?！?

她聲聲泣血，引得世子面色不豫，將書扔到一旁垂眼看她，“前情你不是不知，四王意欲謀反，新朔都督樓念之未察公文，私放四王千余騎兵取道新朔，直奔行宮。今上震怒，捉拿四王，樓念之到此時還在掩護(hù)四王躲藏，我亦不能左右大局。”

“那若是哥哥回頭，主動投案，世子可否饒他一命？”

世子并不為所動，“這等亂臣賊子回頭也難逃死罪。”

“阿臧只剩這么一個親人了，且□□前也曾送信與我，四王并非謀逆，是得情報以為行宮失陷，他們是前去營救圣上，而非逼宮啊……”

世子將腳移開，探身伸手去夠阿臧小小的下巴，她的確美得驚人，哭到情濃梨花帶雨，一手撫去滿把溫膩。

阿臧甚少有如此示弱之時，甚至與他少有交集，世子幾乎立刻便動了惻隱之心。

“好，我愿意相信你?！?

阿臧滿臉不可置信，他是個極聰明自傲的人，向來不會輕信他人。

他蹲下靠了過來，二人從未如此接近過，彼此呼吸可聞。

世子指尖微濕，皆是阿臧臉上淚水所做。

為何有人連哭都美得驚心，世子用那根手指去沾她一張?zhí)纯凇｀?，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軟。又從嘴唇劃去一雙妙目，這裏往日燦如星辰，他還從未見過比阿臧更含柔情的眼睛，如今卻為別人而哭，哭得肝腸寸斷，引人妒忌。

耳上連最常戴得那副水滴樣白玉耳墜也去了，嫩生生的耳垂在他手裏捻了幾捻，像是囈語，世子湊近在她耳邊念叨了句，“你該，早些來求我。”

接著在耳上印下一吻。

再劃過她細(xì)而長的脖頸，激起一片栗然，那指如挑針掀開她一側(cè)衣領(lǐng)，“樓念之若是投我門下，我饒他一命?！?

阿臧卻猛地捏住世子手指，“我要見到他平安?！?

世子停頓不過一息，很快妥協(xié)，“便依你。”

持春閣內(nèi)溫暖如春，阿臧將丫頭都遣了出去。尋了月前哥哥送進(jìn)來的書信，照小時候常玩的暗語游戲，將手中固定位置掏空的白紙附在了信上。

“顧家祠——”

當(dāng)夜，平侯世子領(lǐng)禹州衛(wèi)直奔五裏坡顧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