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二天清晨孫正仁是被鳥叫聲吵醒的,這種嘰嘰喳喳的小鳥當(dāng)?shù)厝朔Q為“小雀兒”,經(jīng)常在趁人不備,襲擊谷場,偷點糧食吃。村裏還有另一種鳥,孫正仁管它們叫五彩鳥,但后來聽去私塾的人講,張先生說了,那漂漂亮亮一直停在樹上的大鳥,不是什么五彩鳥,應(yīng)該叫啄木鳥。
正想著,他習(xí)慣性的朝村子中央的大梧桐樹望去,果然,是時間太早了,五彩鳥,不,是那啄木鳥還沒起呢。孫正仁在清晨潮濕的空氣中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顫,又向村口張望了半天,別說老莫了,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牛大娘不是誑俺吧。
孫正仁一邊嘀咕著,一邊從地上一骨碌站了起來。
咚咚兩聲,他懷裏似乎有東西掉到了地上,定睛一看,可不是兩錠圓鼓鼓的金元寶!孫正仁不敢置信的蹲下身子,小手碰了碰金元寶,又倏的收了回去,像是生怕那哈哈笑的金元寶張口咬人一樣。他迷惑的盯著金元寶敲了半晌,才突然發(fā)覺,昨晚遇到的那四個怪人竟然都不見了蹤影。
怪人……
“想不到你這個娃娃手氣還這么好,行啦,這兩個元寶給你啦。”白發(fā)大漢的話語在孫正仁的腦海中浮現(xiàn),“明年鬧暑的時候,可別忘了去蔡家溝大黑潭一趟。”再往后,孫正仁是什么都記不住了。
孫正仁懷揣著金元寶并沒有直接回村,而是興沖沖的跑到了那間小小的龍王廟裏去。龍王像前的供品還冒著熱氣,不知道是哪家新蒸好的糙米饃饃。聞著香氣,孫正仁也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望著糙米饃饃咽了咽口水,孫正仁捂著懷裏的金元寶小心翼翼的跪在了龍王廟前。
“龍王爺,俺這有兩錠金子……俺想求你,明年多給下點雨行不?牛大娘家的地要不是暑末的那一場雨,早就旱死了。還有俺大哥,俺大哥他們村子離喊泉遠(yuǎn)得很,光是去打水就要走兩個鐘頭,一個來回就是半天,去晚了那水裏盡是沙子,怎么淘都淘不干凈,本來俺去年就可以做大大的,可就因為俺嫂子喝了那要命的水,不知怎的俺大哥那小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沒了……龍王爺,要是你能明年能多給俺的下點雨,俺這金子都給你……”說著孫正仁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龍王爺,銅鈴般大小的眼睛錚錚發(fā)亮的盯著他,似乎在考驗他的誠心。
“龍王爺……”孫正仁又低下頭,被龍王爺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給嚇了一跳,又囁嚅道,“俺也說不來啥漂亮話,你要明年給俺們這多下點雨,俺天天給你供白面饃饃好不好。俺娘平時都不給俺們吃白面,說是太精貴,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頓,不過俺娘做的炒面可好吃了,糙面粉一炒,又香又耐放,俺二哥每次下山的的時候俺娘都給他帶。咱打個商量,”孫正仁跪在龍王爺像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過年的時候,俺肯定頓頓給你白面,但要是平日俺搞不來白面,俺給你弄些糙面粉也可香,成不?”
“你不說話俺就當(dāng)你同意了。”孫正仁自作主張的下了定論。龍王爺像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像是對面前這個討價還價的小孩很是不滿意。
孫正仁站起身來,又楞楞的盯了龍王爺半晌,“俺晚上再來,晚上俺把這金元寶給你供上。”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照在龍王爺那張漆痕斑駁的臉上,熠熠生輝,連帶著那張肅容也有了些豐盈的生氣。
搓了搓已經(jīng)凍的冰冷的手,孫正仁向自家走去。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他娘底氣十足的喊聲:“孫正禮、孫正智你倆小兔崽子又準(zhǔn)備跑哪兒去!”一推開們,只見孫大娘腰系著圍裙,手拿著搟面杖,正對著兩個衣衫不整的小子。一看孫正仁進屋了,他娘接著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孫正仁你這小子,一大早就跑哪兒去鬼混了!別跟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似的不學(xué)好。”
“……”孫正仁深諳千萬不要招惹怒火中燒的孫大娘的道理,悄聲閉氣的沿著墻根慢慢的向屋內(nèi)挪去。
“這小子半夜就不在了!俺起夜的時候看見他被窩空了還奇怪呢。”孫正禮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他朝孫正智擠了擠眼睛,沖他娘大聲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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