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紅

太宰治不知道千手扉間說的‘完全抹去’是怎么回事，但是‘作為交換’這幾個字他卻是能夠聽明白的。

眼前這個笑的扭曲又病態的少年，令他想起了港口mafia首領版的自己，還有那個世界中，在無數平行結局中，唯一一個活了下來，住在海邊養著很多個孩子，寫著小說不再殺人的織田作之助。

“我們，果然是同樣的人。”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是首次發自內心，不帶有任何算計，卻也不再展露厭惡和抵觸的笑，“緋君，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你?！?

難怪當年他將那本夏目漱石的書遞給字跡時，告訴他能夠拯救他的不會是他，也不能是他——黑色與黑色混在一起，只能得到同樣的黑。

織田作之助不是很明白這兩個人都打了什么語言的機鋒，只是他直覺的在心裏記下了‘回頭給蘇格蘭發短信，讓他帶千手君出去散心’的想法：“二十五分鐘了?！碧嵝训馈?

“啊，好?！膘殚g站起身，手指夾著那本在他手中轉變為厚厚的，如同藏書一般華麗的白皮黑紋‘書’，“太宰君不是一直好奇我的異能力是什么么。”

‘書’在他的手中化作夜晚的流螢，紛亂飛舞，消散在了空氣中。

這樣的景象讓太宰治驚詫的瞪圓了眼睛。

“我能夠將所有我知道原理和構成的存在分解、再現或者抹除，而對于我不能理解的存在，可以做到暫時的儲存。你可以理解為——”黑色的流動液體自他的袖子中流淌而出，于手掌中構成了一把手槍，然后又拉長變化成了一把狙擊，緊接著成了一臺電腦。

太宰治倒吸了一口冷氣：“已知原理和構成的分解、再現和抹除……”

“別太擔心，”扉間收手，電腦在他手掌中融化，重新流淌回了他的袖子中，“我對‘消滅異能力者’沒多大興趣——我只是對異能力者為什么是異能力者而好奇罷了?！毕袷遣榭死?，那是儲存在細胞中的能量，但是異能力不是。

他就是單純的‘存在’，沒有任何介質，只是單純的‘存在’。

太宰治皺起眉頭，警惕的看著千手扉間：“你的瞬間移動，催眠和修改記憶——”

“那是另一種力量，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教給你?！辈榭死谶@個世界雖然微弱，但卻也的確存在，只是正是因為太過微弱，所以利用率并不高，且被冠上了其他的名字，“你們管這個叫做‘氣’?！?

太宰恍然：“你的異能力，對于聰明人來說，未免太作弊了吧?！?

并不意外太宰治會在加上‘聰明人’的前提，畢竟他的異能力的確很需要計算能力，甚至在某些時候，計算量已經遠超電腦了：“就算給你，你也會嫌‘太麻煩了’而選擇原本的‘人間失格’吧。”

太宰治不否認，他看著扉間，忍不住再次發出感慨：“你竟然還在念國中，就不覺得羞恥么？”明明是遠超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計算和理解能力，就像是一個成年人蹲在嬰兒之中喝奶，永遠會是喝奶喝到的最飽的那個。

作為既得利益者，扉間懶得搭理太宰治口頭上的不示弱：“三十分鐘了?！彼似r間，覺得琴酒也差不多快要到達蘇格蘭那裏了，“回頭聯系，你有我的電話?！?

對著蘇格蘭微微點頭示意，沒有搭理太宰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太宰看著扉間之前所站著的地方，表情陡然木楞了下來——這是太宰治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時的表現，有織田作之助在他的身邊，他全然將自己的安全交給了他。

織田作也沒有打攪他，非常自覺地站在太宰治與窗戶之間，為他護衛，直至太宰脖子向后一仰，發出了長嘆：“啊，真糟糕啊?！?

是靜默，太宰治只能自己把舞臺演下去：“織田作好過分，都不問我‘怎么了’?！?

“怎么了?！笨椞镒骺粗祝樦囊笳f道。

太宰治嘟嘴，笑聲嘟囔了一句什么后，恢覆了正常說話的分貝：“織田作你以后，離千手扉間遠一點兒。”他自詡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對著千手扉間，千手君和森醫生說得對，他還是思想太單純了一些。

織田作歪頭：“但是我以后會頂替諸伏君在公安的位置，頻繁和他們打交道吧？”

“那個警察是那個警察，千手扉間是千手扉間。”太宰治哼哼了一聲，“把你放到公安裏成為那個臥底的線人，對他來說也是保護。”

織田作不是泛泛之輩，就算沒有以能力也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他去替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做事，再令人放心不過了，而他自己也能很好的掃尾，甚至可以借著公安的便利做事，的確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這才是讓太宰治憋屈的地方，就算他明白這一遭他是被千手扉間算計了，卻也只能心甘情愿的吞下對方算計的結局，因為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