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然坐在了空軍辦公樓裏，從早上開始，一根又接著一根煙地抽，整個辦公室裏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煙草味，白霧迷離。

“三少，林允帶人封鎖了帥府。”張銘站在他跟前，沈聲地說道。

啪地一聲！

凌霄然將一迭公文甩到了地上，他喉結(jié)滾動，就像是發(fā)出低吼：“他媽的！他是活膩了！”

他又一拳打到了桌子上，現(xiàn)在除了空軍還是聽令于他之外，那些陸軍依然在老人的手中，畢竟他們長久以來跟著大帥，建立了不少威信……而那群老家伙，他們都管不動事了，這一切都交給林允說了算。

他怎么就沒想到這小子有這本事，還把帥府都封鎖起來！

他闔上了眼眸，又抽了幾口煙，濃重的煙味繞進(jìn)了鼻腔，稍稍令人平靜下來，對著張銘說道：“你給廣州那邊發(fā)個電話，說我有事找他們司令。”

“是。”張銘敬了一個禮，便出了去。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怎么地又下起了大雪。

才幾分鐘的時間，張銘又回來了，凌霄然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只見他說道：“那邊說顧司令正在開會，晚一點(diǎn)回電。”

“好，那我等等。”

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鏟除林允，可是弟弟又在他手裏，到底是疏忽了，總以為像林允那種人不會無端生事，原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他在等。

幾個小時之后，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他甚至坐在離電話不遠(yuǎn)的地方，就是希望它能夠響起來，可是世界卻陷入了沈寂當(dāng)中，沒有來電，沒有林允那邊的消息，一切都沒有。

他忍不住，又叫張銘撥了一通電話。

張銘拿起話筒，放到耳邊，一下一下地轉(zhuǎn)動著輪盤……隨后，他又放下了電話，掂量了一下，才低聲說道：“三少，電話撥不出去……似乎被切斷了。”

凌霄然聽罷，突然站起來，拿起了電話就往地上砸！

哐當(dāng)！

話筒滾到了一邊去，那精致的有著法式花紋的電話，被砸出了裂紋，輪盤上的玻璃已經(jīng)碎成一灘，就像現(xiàn)在的境況一樣，救無可救。

張銘不敢做聲，這段時間，三少的脾氣越發(fā)地不好。

他真希望顧司令在。

倒春寒。

在二月份的最后一天，廣州依然有些寒冷，屋裏屋外都是一片潮濕，令人不禁覺得心煩……

顧煜城踏出了會議室，才聽說了西安那邊的電話。

6點(diǎn)的時候，他聽到了凌霄然易幟的聲明，就想馬上給他打電話，可是既定的會議，操練又拖了不少時間，他不緊加快了腳步，往辦公室走去。

他拿起了話筒，心中漫上了喜悅……可是無論如何，都撥不通。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電話或者線路出現(xiàn)了問題，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電話都能撥通，除了西安！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西安被切斷了通訊。

在辦公室裏踱步，最后還是喊了秦雨澤進(jìn)來。

“西安發(fā)生了什么事？”

剛從外面回來的秦雨澤，似乎有些不適應(yīng)屋裏的溫度，不禁吁了一口氣，才說道：“報告司令，西安被切斷了通訊，具體還不清楚。”他抿了抿唇，覆又說道：“不過，也許是與他們當(dāng)中派系斗爭有關(guān)。”

派系斗爭？

那一定就是跟凌霄然易幟的事情有關(guān)。

他還等著給他宣布就職，成為西北軍區(qū)的總司令……可是想來想去，他都覺得小孩在西安有危險，可是又聯(lián)系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情況都無從探究。

三天過后。

西安仍然沒有恢覆通訊，就如同一座圍城，誰也出不去，誰也進(jìn)不來。

凌霄然一直在空軍司令部辦公樓裏，外面的世界他取不到聯(lián)系，但是一旦主動挑起戰(zhàn)役，勝算不大。他擁有的飛機(jī)，最后能做到的不過就是進(jìn)行轟炸，而一日在西安，他一日都不會去轟炸這塊地方，這片生他養(yǎng)他的土地。

所以，仿佛只能坐以待斃。

他一直在抽著煙，但是那股濃濃的煙草味已經(jīng)不能麻痹他的神經(jīng)……他吁了一口氣，從抽屜裏拿出另外一包煙，是他讓楊宗馳從外頭弄進(jìn)來的大麻，點(diǎn)燃它，他閉上了眼眸，任憑白霧進(jìn)入他的鼻腔。

暈眩，然后是無比的放松。

他攤在椅子上，連拿頂軍帽都有些弄歪，從指間彌漫出來的白煙，仿佛縈繞了整間辦公室……那些紛紛擾擾都像倒映在眼前，卻又抓不住，凌霄然覺得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漫長，卻又愉快。

就像外頭的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

他倒吸了一口氣，他在等……等著林允主動找他來談判，或者那樣會有一線生機(jī)，可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是知道外面的消息。

他命令楊宗馳出去探聽，得到的結(jié)果不過是林允已將陸軍掌握在手中。

煩。

“三少，大麻對身體不好……您還是少抽點(diǎn)。”

凌霄然抬眸，才看見是楊宗馳站在他的面前，一副憂心的樣子，他開口問道：“怎么樣了？”

楊宗馳躊躇了一陣，才緩緩說道：“火車站也被陸軍包圍了，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能進(jìn)出西安。”

“好……”凌霄然居然揚(yáng)起了一抹笑，大麻沒由來地令他愉悅，卻又慢慢地空洞，直到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