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然帶著軍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了白河縣,從那裏驅(qū)車直入湖北省,這一仗打得很痛快,湖北的軍閥勢力本已衰落不堪一擊,如今再被他們兩邊夾擊,毫無招架之力。
不到一個月,凌霄然經(jīng)已將湖北與陜西交界的地區(qū)全部收入囊中。
顧煜城駐扎在武漢,凌霄然只是稍作整頓,又帶著十萬士兵直奔武漢,他隔著遠(yuǎn)處看見臨時搭建的軍營,便催促著司機(jī)開快點。
他乘坐的軍用汽車碾過水泥地時揚(yáng)起了細(xì)細(xì)的黃沙,蒙在了玻璃上,一路上顛顛簸簸,而是十萬士兵的隊伍太過浩蕩,沿路嚇到不少老百姓。
凌霄然拿著望遠(yuǎn)鏡看著遠(yuǎn)處的軍營,只見一個人站在了軍營之前,很小很小的身影,中間還有灰塵揚(yáng)起,彌漫了視線,可他就是知道——站在那裏的人是他的兄長。
直到車子裏軍營越來越近,他探出了窗口,大聲喊道:“兄長!”
那動作看著就危險。
顧煜城只好說道:“你給我坐好!”
可凌霄然似乎沒聽見他的話,車子還沒停穩(wěn),他便打開了車門,身手矯健地往下跳,軍靴上只是稍微沾到些泥土,他揚(yáng)起了一抹笑,只是說道:“兄長,你這回得好好夸我。”
“……”
顧煜城沒答話,只是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塵,然后才說道:“又怎么了?”
“這場仗打得可漂亮!”
顧煜城只是平靜地說道:“湖北的勢力本來就鏟除地七七八八,不堪一擊。”
凌霄然撇撇嘴,挑起眉,“讓你夸一句就這么難?”
顧煜城輕嘆了一聲,仿佛有些無奈,隨后才緩緩地說道:“子墨是兄長的得力助手,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子墨的功勞。”
但是說著的時候,他卻不經(jīng)意間勾起了一抹笑容。
凌霄然已經(jīng)很久沒看過他笑了。
好多年前,在廣州的時候,他就總是想博他一笑,可是久而久之,連自己都忘記的初衷,只是很想得到這個人。
但是不遂所愿。
像得到滿足似,凌霄然笑意更濃,連兩頰淺淺的酒窩都越發(fā)明顯,他與顧煜城并肩走進(jìn)了軍營。
凌霄然到軍營裏,抓起顧煜城的杯子就喝,毫不避嫌,他說道:“總算把湖北拿下了!”
“那也算報了仇。”顧煜城說的是當(dāng)年大帥被刺殺的事件。
聽罷,凌霄然突然停下喝水的動作,他將那個普通的白瓷杯放回到桌子上,狠狠道:“湖北算是一個,但還有日本人!”
顧煜城走回到辦公桌旁,緩緩說著:“這還需從長計議。”
“兄長!”
“我知道你很傷心,可做事情總不能沖動。子墨,你就是太容易沖動了!”
“……”
凌霄然沒好氣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他抿著唇,像似思量著事情,隨后才說道:“你說的是不是瑾瑤……”
顧煜城不動聲色,只是緩緩說道:“這件事,兄長也不反對,畢竟你也早該成家立業(yè),只是你總不能一聲不響就回西北,這是置我于何地!?”
凌霄然知道自己把爛攤子丟給了他,可是那些日子,他要結(jié)婚,他不知怎么心裏就是發(fā)悶……而他能想到的人,只有瑾瑤。
因為瑾瑤是唯一肯跟他走的人。
凌霄然突然抬起頭望著他,“你又不能跟我走。”
話音一落,兩人都陷入了沈默,這一點,是早該知道的事情……他們除了以兄弟相稱,攜手征伐,似乎別無他法。
凌霄然忽然又揚(yáng)起一抹笑,打破了一室的局促,他說道:“兄長,不如我們今晚喝酒慶祝吧!”
“嗯?”
“打了勝仗自然要祝賀一下,還有那些士兵,好歹也讓他們輕松輕松。”
顧煜城聽罷沒有反對,倒是挑眉說了一句:“那把舞小姐叫來助興又如何?”
“自是最好!”
“想得倒是美!”
凌霄然笑出聲來,他又端起杯子喝了好幾口水,覆才說道:“反正兄長一定得答應(yīng)。”
顧煜城嚴(yán)肅地說道:“喝酒可以,舞小姐就不必,少帥可是想擾亂軍紀(jì)?”
凌霄然一楞,旋即大笑起來:“那就喝酒,我得跟兄長一起喝!”
凌霄然笑意盎然地走出了軍營。
顧煜城獨自坐在軍營裏,望著掛在一旁的軍事地圖,突然有些凝神……上面的紅紅藍(lán)藍(lán)圈著的地方,一步一步變?yōu)樽约旱哪抑兄铮€差河南,河北,山東,然后再一舉殲滅謝啟宥,那么夙愿就要完成。
究竟再用多少年,三年,五年,他都說不準(zhǔn)。
至少子墨在,他能安心一點。
晚上時分,秋風(fēng)颯颯,營火獵獵地燃燒,都被風(fēng)歪斜地吹向了另一邊。
天涼好個秋。
顧煜城突然想起了辛棄疾的詞,‘如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有些無奈,就只能哽咽在喉,就譬如小孩說他不能跟著他,這便是命!
他從不信命,可是這一點,他只能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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