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澤門數(shù)人被三只惡妖圍在了中間,修為略高些的卻只有掌門蘇震一人。蘇蘇被南梅護(hù)在身后,只覺得全身發(fā)冷,似乎被扔進(jìn)了一桶冰水。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寒冷的來源,是那只蟾蜍在死死地盯著她。她雖握著劍,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很快,她的噩夢就降臨到了眼前,蟾蜍在眾人腳步間隙中窺準(zhǔn)了一個時機(jī),伸出了巨大的舌頭,纏繞在蘇蘇的腰上將她卷到了半空。
她看到她的父親正在與一只惡妖纏斗;她看到南梅為了救她被蟾蜍的毒液擊中;她向她的未婚夫呼救,然而高逸安自顧不暇;她向諸天神仙呼救,然而死亡已降臨到眼前。
忽然有些冰冷腥臭的液體淋到了她的臉上,她的身子向下墜落,直到墜進(jìn)了一個人的臂膀中。是那個不起眼的昆崳山小徒及時斬斷了蟾蜍的舌頭,將她救了下來。他臉色蠟黃,五官也無甚特別之處,只是一雙眼睛似乎蘊(yùn)含著整個世界,又仿佛看穿了人心。
那人對她笑了笑,將她送到了她父親身邊,接著身形便似幻影般消失了,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郎風(fēng)客忙著斬妖救人之時,大殿另一邊的周君惕卻始終坐在案前,沒有移動分毫。與他對坐的,是司不群和他的刀。他二人或許此生都不會有真正交手的機(jī)會,卻已然在對方的目光中過了千百招。在他二人附近,黎永貞也沒有動,他的劍始終架在施無敵的脖子上,然而一只蛇妖的信子也在他的頸間徘徊。誰都不能動,誰也不敢動。
只有一人動了,那便是譚庭竹。他笑著朝郎風(fēng)客而去,又笑著將佩劍取出。這柄劍,似流云似飛絮,仿佛輕得沒有半點分量,又仿佛能夠籠罩萬物。譚庭竹的劍法也如這柄劍一般,視之不可見,運之不可有,無形無跡,卻又無處不在。
郎風(fēng)客輸人不輸陣,雖不敢與之正面對敵,嘴裏卻罵聲不絕。譚庭竹對他的罵聲充耳不聞,只管向前將他籠罩在劍下。二人追追逃逃,繞柱而走,郎風(fēng)客身法雖快卻也被追得氣喘吁吁,漸漸連叫罵的心思也沒有了。沒過多久那柱子上便如同撒鹽一般多了許多斑斑點點。
只是譚庭竹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柱子似乎有些古怪,柱子頂上似乎有些若隱若現(xiàn)的浮雕,正在慢慢的向下滑落。
大殿中的柱子原本就是有浮雕的,每一幅浮雕都封印了一只惡妖在其中。在斬殺那位心直口快的章宗主之時,所有的封印都解除了,浮雕也都化作了真正的妖爬了下來。這根柱子,為何還有浮雕?
浮雕逐漸剝落,直到譚庭竹發(fā)現(xiàn)之時已徹底脫離了立柱,猛地向他撲去。譚庭竹嘴角仍舊揚(yáng)著弧度,剛要舉劍將浮雕點去,卻忽然頓住了。他體內(nèi)已被煉化的妖□□忽然發(fā)出了一陣劇烈的顫抖,隨后裂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
縫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丹而出。譚庭竹嘴角的弧度慢慢變得僵硬,他似乎聽見了丹田內(nèi)碎裂咔咔聲,也感受到了錐心刺骨的痛。
浮雕化為一塊布,將他兜頭兜臉罩住。隨后一柄冰涼的匕首刺進(jìn)了他的心臟。他低下頭,透過縫隙看到了那柄匕首上隱約泛起的一絲霜色。
一陣咔咔聲透過骨頭傳到了譚庭竹的耳中,妖□□終于化為齏粉。一股異香自粉末中逸散而出,彌漫于整個大殿中。香氣無形,但眾人的眼前皆浮現(xiàn)出了同樣的畫面,是雪山上的一輪明月,也是大海中的蒼茫浪花。
譚庭竹看不到這番景象,他跌坐于地,眼前只有那一縷霜色,心中也只有這一縷霜色,無比熟悉,又全然陌生。他伸出手似乎要夠到什么,但是什么也夠不到。他一把抓下頭上的布巾,對郎風(fēng)客低聲吼道:“為什么!”
“早在你指使鼴鼠精殺人奪丹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大概是有控妖的法門。若我沒猜錯,就是那方亂神印的功勞吧。控妖埋伏于立柱,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我雖無法破解,給你多添個布頭兒精卻不成問題。”
然而譚庭竹想知道的并不是這些。他嘶啞著聲音再一次吼道:“為什么!”
“妖□□內(nèi)……”
話還未完,譚庭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猛地坐起伸手要去抓郎風(fēng)客的衣領(lǐng)。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下一刻他又覆頹然倒地:“為什么,你的氣息,為什么……”
郎風(fēng)客似乎明白了什么,蹲下身低下頭嘆道:“她被陳玉樓傷了本源,臨終前將妖□□給了我。”他終是心軟了,沒有將溪冷與那段記憶的事情說出來。
“師兄因他而死,溪冷也因他而死,一切都是因為他。我平生最恨的,是師兄去永夜谷那日我沒有攔住他,其次恨的,就是他陳玉樓出谷找到我們那日沒有一劍殺了他。”譚庭竹說完緩緩伸出了手,拉過郎風(fēng)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溪冷,你可曾看到我的心……”
郎風(fēng)客閉上了眼睛,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一個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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