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婚訊

穿過這片樹林，就能看見那間簡樸到寒酸的瓦房了。它原本是守林人的屋子，那位蒼老的守林人已經(jīng)過世許多年了，他的繼任者似乎不愿繼續(xù)住在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屋子就空了下來，成為后來游歷至此的佐助的臨時居所。經(jīng)過十年游歷，佐助最終決定回到這裏定居。一來，這裏四季的交界不甚分明，夏季不會特別炎熱，冬季亦不會特別寒冷；二來，從這裏到火之國并不需要太久，他隨時都可以回到村子裏，去看看那塊刻有鼬的姓名的慰靈碑。

青年繼續(xù)向前走，不時地抬手撥開垂落面前的柳條，驚飛的鳥雀發(fā)出一兩聲短促的銳鳴。青年註意到簡陋的木板門半掩著——外出晨練之前他明明關(guān)嚴了門，青年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卻不以為意，能來此拜訪的人無外乎那么四五人而已。

鳴人、小櫻、水月、香磷、重吾。

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些爛熟于心的名字，青年走近瓦房，未等伸手推門，木板門就被人從裏面“砰”地一聲大力推開，青年的視野裏出現(xiàn)了一顆金燦燦的腦袋。

“佐助我都快想死你啦啊啊啊——啊疼疼疼……”

青年皺著眉一閃身，飛撲過來的人影撲了個空，一頭扎進茂密的草叢中。

“……”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摔在地上，青年一怔，轉(zhuǎn)過身把手伸向在草叢裏蠕動著的家伙，“這么大的禮我可受不起，請您站起來說話，六代目火影。”

六代目火影“哇”地吐出一大口草，搭著他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葉，委屈地瞪圓一雙湛藍的眼睛：“對待一年不見的老朋友居然這么冷淡，真是個薄情的家伙啊！佐助，你還記得終結(jié)之谷的……”

“行了，”青年無奈地打斷這滿嘴跑火車的胡話，認真地看著老朋友的臉，“小櫻也在屋裏吧？別亂說話。鳴人，你們這次來有什么事？”

青年似乎提了不該提的事情，鳴人難得地恢覆了作為“六代目火影”應(yīng)有的正色。金發(fā)的青年抿著嘴垂下頭凝神思索的樣子，像極了火影巖上的四代目。佐助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恍恍惚惚地意識到，站在面前的人不再是第七班那個拖后腿的萬年吊車尾，而是像記憶中舍身保護木葉村的三代目一樣能夠獨當一面的優(yōu)秀忍者。

“佐助。”

喚著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熬過漫長的變聲期，曾經(jīng)沙啞的公鴨嗓變成了干凈而富有穿透力的爽朗聲線，當這個人用難得正經(jīng)的口吻說話的時候，這種變化就會更為明顯。青年怔怔地看著與自己同歲的友人，忽然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認識對方了。

“我和小櫻就要結(jié)婚了。”

那雙像天空一樣澄澈的眼睛正在用一種覆雜的情緒看著自己，比起這句話傳達的意思，佐助顯然對這種情緒更為困惑——結(jié)婚？和小櫻結(jié)婚？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嗎？可為什么這個人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那個……小櫻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談?wù)劊F(xiàn)在就在屋裏面等你，你們慢慢談吧。”

甚至沒有給他留下賀喜的時間，鳴人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結(jié)印瞬身而去。

……

小櫻轉(zhuǎn)過身來的剎那，青年幾乎快要認不出她。不過一年不見而已，她明顯地變漂亮了，統(tǒng)一定制的上忍制服不但不能遮掩她的美麗，反而增添了精悍干練的氣質(zhì)。

“佐助君，好久不見了。”女忍者碧色的瞳孔裏映出青年的面貌，她拘謹?shù)亟g著手，似乎尷尬極了，但還是努力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青年。

“啊，是很久了。”青年點點頭，微笑著對她說，“剛剛聽鳴人說你們要結(jié)婚了，恭喜你們！”

小櫻的眼神暗了暗，勾著唇角似乎想要做出微笑的樣子，可終歸是失敗了，她好像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的眉心攢動了一會兒，漸漸皺了起來，半晌悶悶地回應(yīng)道：“嗯，是啊。”

又是這種反應(yīng)……青年有些搞不懂這兩位友人到底是怎么了——鳴人成為六代目火影之后就向小櫻告了白，小櫻也接受了鳴人，兩個人自從交往以來，感情一直非常穩(wěn)定——在佐助看來，他們平時雖然吵吵鬧鬧的，關(guān)鍵時刻又總能相互扶持共渡難關(guān)，可為什么當他們真的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兩個人看上去又都這么不開心呢？

“小櫻，你難道……不喜歡鳴人嗎？”青年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小櫻看著自己的眼神簡直可以用哀怨來形容了。

“佐助君，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喜歡的人仍然是你，只要跟你在一起，讓我去哪裏都行……”女忍者收斂了眼中波動的情緒，壓低了眉弓目光凜冽地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會帶我走嗎？”

“不會。”青年平靜而果決地駁回了友人的癡念，“小櫻，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

“……”小櫻的嘴唇動了動，終是什么都沒有說。

青年抱著肩嘆了口氣，背過身，想了想，又轉(zhuǎn)回身迎向小櫻的視線：“小櫻，這件事我應(yīng)該向你道歉。”

“……！”小櫻露出驚訝的表情。

“要是當初明確地拒絕你就好了。”青年沈聲道，“小櫻，對不起，我沒辦法回應(yīng)你的心意，跟著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你是不可能幸福的，所以……很抱歉。”

“那么，我可以問一下佐助君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嗎？”小櫻的反應(yīng)比青年預(yù)想中平和許多，她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準備似的，斂著眉道出自己的疑惑，“佐助君是因為鳴人已經(jīng)和我交往所以不愿插足，還是因為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

“……”青年略顯訝異地看著那雙誠懇的眼睛，他忽然想明白他們此行的目的了，這種頓悟讓郁結(jié)心頭的疑慮即刻消散，青年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兩方面原因都有吧，不過后者是主要原因。”

“果然是這樣呢。”小櫻露出一個既難過又開心的笑容，她的眼角有些濕潤，她抬手裝作整理頭發(fā)的樣子拭了拭眼眶，“和我想的一樣啊……是那位名叫香磷的紅發(fā)女孩嗎？”

“不是她。”青年困擾地挑了挑眉，女人的心思著實難懂，他實在想不通小櫻為什么認為自己跟香磷會是一對兒，如果香磷真的跟了自己，水月馬上會拖著再不斬的大刀來跟自己拚命吧……

“誒？不是她嗎？”女忍者錯愕地瞪大眼睛。

“當然不是。”他皺著眉加重了語氣。

“那是……”

“是你不認識的人。”看小櫻的表情似乎又有異想天開亂點鴛鴦譜的預(yù)兆，青年趕快阻斷她的猜想，一邊思索著，一邊組織著語言，“算是……從小就定下的親事吧。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跟那個人見過面了，那個人從那時起就在等我，一直等到現(xiàn)在，所以我……不能再辜負那個人了。”

“……”小櫻像是看不認識的人一樣從頭到腳地打量著他，青年被這眼神看得莫名的心虛，這樣發(fā)作，卻見對方展顏一笑，“佐助君還真是喜歡那個人呢。”

“……”青年微微張著嘴卻忽然不知說什么好，半天才淡漠地問了一句，“是嗎？我沒覺得我有多喜歡那家伙。”

“你自己可能感覺不到，”女忍者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瞇著眼笑得狡黠，“你提到那個人時，表情和聲音都溫柔得不得了。”

“沒有吧。”青年嚴肅地繃起臉來，“應(yīng)該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