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魚薄唇一勾,似笑非笑地撐著額側,也不知在沈思些什么。
遙遙不舒服地蹙了蹙眉,掙扎扭動了幾下。阿奇勒僵了僵,不甚熟練地在遙遙背上拍了拍,是哄人的姿態。
他放低了聲音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言盡于此,什么時候你們想出陣,尋人告訴我一聲便好。”
說完,阿奇勒便抱著遙遙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阿奇勒所言,阿稚可信?”伯魚看向沈吟的阿稚。
“信一半。”阿稚道。
“哦?”伯魚掏出熏制的肉干和果漿,推到阿稚面前,“怎么說?”
“話應該是真的,不似作偽。”阿稚道,“但是應當還沒說全,講不通。”
“哪裏講不通?”
阿稚思慮的較多,便先挑了一條來講:“別的不說,光說這法陣一事,法陣靠的是什么?是靈力,就像人要吃飯一樣,法陣若是沒有靈力便會運轉不了。要知道此間并非只是造的單純的幻覺,種種皆是真實。要維系這么龐大的一個法陣,不說幾百年,便是幾十年也能耗盡一只大妖的靈力。”
伯魚顯然是一位極好的聆聽者,阿稚才頓了一頓,他便應道:“極是。”
阿稚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說道:“這法陣的事情,我還是有很深的鉆研的。”
“那是自然。”伯魚夸得臉都不紅,“我們阿稚可是符咒、法陣的祖宗。”
“咳。那……阿奇勒若要維系這法陣,定然不能全靠自己,要么尋生靈獻祭,要么妖界祖訓如此,每年每妖獻一絲法力云云。”阿稚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第二個想法,“十年幾十年尚可,百年來獻法力到一個環佩身上,又無好處,妖也不傻,應當不至于。”
伯魚充當忠實聽眾,十分上道,聞言便問:“可若是尋生靈獻祭,為何要單單設在魔界不起眼的角落等我們辛苦追尋呢?”
“除非……”阿稚雙眼一瞇,得出答案來,“他們本身便是等我們而來的。”
阿稚又愁苦了下來:“可有一點說不通。我法力受制的事情,如今怕是六界盡知了,若是單我一個,此陣困我是綽綽有余了。可你在我旁邊,應當也是六界盡知才是,區區法陣,他們怎么就天真地以為可以將你困住?”
伯魚聽得那一句“可你在我旁邊,應當也是六界盡知才是”,心情大好,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
苦思冥想不可得的阿稚瞥見伯魚笑容,不由納悶:“怎的忽然之間這般高興?”
“哦。”伯魚試著壓了壓嘴角,未果,作罷,“我在想,若是阿稚想要出陣,我強行突破便是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別,別,別。”阿稚急道,“我只是打個比方。”
“嗯。”伯魚應了。
阿稚覷他臉色,見他果真只是一說才放下心來,道:“法陣變化萬千,我還沒摸清楚這裏面有沒有什么牽連,若是貿然破陣,牽扯到無辜的生靈就不好了。”
“嗯。”伯魚一副乖覺的模樣,“都聽阿稚的。”
阿稚倒是被說得臉熱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夜深了,我們歇息吧。”
伯魚輕笑了一聲:“嗯。”
阿稚揚了揚手中的錦被,除去外衣,放到了架子上,一個翻滾躺進了床榻裏側。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對伯魚道:“你還不上來睡嗎?”
伯魚臉上笑容一僵,他滾動著眼珠子將室內掃了一遍,很好,連個坐塌都沒有,只有一方床榻。
他伸手拿過銅壺,哦謔,沒水了。
阿稚整了整自己纏住脖子的發絲,問道:“你還不上來嗎?”
“就……就來。”
伯魚步履艱難地坐到了床榻邊上,慢慢除去鞋襪。
“你今日動作有些慢了。”阿稚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不經意道。
伯魚吞咽了一下,含糊道:“就好了。”不敢再拖時間,三下二除五地躺平,蓋好被子。
阿稚眨了眨眼,心道,小魚兒莫不是長大了,不適應和他這般親近了?
他有些納罕道:“你睡覺不用脫外衣嗎?”
伯魚睜眼說瞎話,胡亂搪塞道:“今日風大,有些涼。”
“哦。”阿稚看了一眼風平浪靜的院子,不是很理解哪來的風大。他支肘,探出半個身體,裏衣晃蕩著,一片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
伯魚猛地抬起頭來,又撞見了一段細幼脖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告誡自己“不能沖動”“千萬不能沖動”,緩了緩,才問道:“阿稚,你在作甚?”
“我在熄燈,手夠不著。”阿稚輕輕地抬了抬腿,看樣子是打算跨過去,借借力了。
伯魚吸了一口氣涼氣,按住了阿稚的手,半坐起來,強自鎮定地將他按回被窩裏,自己揮手滅了搖搖燭火。
床榻窄小,他側著身,睡到了最外側,只要一翻身,保管能滾到地上去。阿稚翻身的動靜,手腳活動時的摩挲無比清晰地傳入耳裏,光是想,便能在腦海裏描摹出一副活色生香的畫來。
記掛了不知多少年的心上人就躺在身側,伯魚睜著眼,眼珠子左右轉動,沒個落處。垂在榻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捻了捻,那股滑膩似乎還纏在指上,不肯離去。
待到阿稚唿吸變得綿長,再沒有其他動靜的時候,伯魚才敢轉過身來。
阿稚面對著伯魚躺著,腰骨微微朝他這邊彎著,一手放在臉側,一手放在身側。是一個特別自然、放松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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