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孟千秋不知從哪找到了它，不由分說便養在了身邊。
這小貓心思頗重，只有面對孟千秋時軟萌聽話，但凡換了旁人伺候，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奈何它太會討王府主人喜歡，不但吃住都膩在一處，甚至出門也要隨身抱著才安心。旁人就算心有不忿，也只能咽進肚裏。
當然，他可不會和小動物一般見識。
燕筠無聲笑笑，隨后瞧見孟千秋正準備撐桌站起，身子卻忽然一晃。
“王爺，您怎么樣”
他本想伸手去攙扶，卻被輕輕推開。
“沒事，應該是坐得久了。起身有點暈而已。”
孟千秋勉強笑笑，臉色有些泛白。
雖說心脈處的蠱毒暫時不會作亂，可這幾日他從未有一日安睡，只要閉上眼，耳邊就會傳來詭異的樂聲。
聽起來像是笛音，卻十分凄厲，不成曲調。
每到這時，眼前總會閃過凌亂而不可捉摸的畫面，他想要看清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意識一點點沈入黑暗。
次日早上清醒過來后便會渾身乏力，頭痛頭暈。
阮崇擔心他的身體，也請過太醫來再次覆查，給出的說法都是休息不好氣血虛弱云云。
聽上去并不嚴重，卻也說不出所以然。
不過比起蠱毒發作，這點不適并非無法忍受，他按著太陽穴緩了緩，感覺精神稍微振奮了些，便抱起小貓出了門。
燕筠沈默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登上馬車前座，才狀似無意地撫了把右側腰間。
天青色的飛魚服下擺微微隆起，似乎遮掩著某物。
感受著指腹下細長堅硬的輪廓，他閉眼深吸口氣，一遍遍在心底告誡自己——
仍需等待，也只用等待。
經年累月沈寂的深淵，必有回響。
……
云秀坊是紫瑜城御用繡房所在，平日裏非經預約不得擅入，囿于身份，燕筠只能在坊外等候。
孟千秋有些不放心，進門時一步三回頭，稍不留神便與身前的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住，對不住，我只是……”
他第一反應就是連連道歉，可剛抬起頭，就迎上了柳明川驚喜的目光。
“王爺，你怎么來得這么早”
這人罕見地穿了常服，褪下鎧甲后，連原本凌厲的氣質都顯得柔和許多，周正挺括的眉眼也被襯出幾分清風朗月的氣度。
柳明川是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孟千秋。
他本想著時辰尚早，大概碰不到什么熟人，正打算快些試穿完禮服了事，沒成想卻和最意想不到的人撞了個正著。
除了精神依舊略顯不振，比起上次見面，孟千秋的狀態明顯好轉了許多。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對方一番，才稍稍放了心，轉念一想自己今日著裝太過隨意，很快后知后覺地感到幾分羞赧。
早知道會遇上孟千秋……他定不會只簡單用木簪束了發，抓起件外套披在中衣外就出了門。
也絕不會讓那人瞧見自己這副形容邋遢的樣子。
“我估摸著時辰差不多就先過來了，以免陛下等得著急……怎么沒見陛下”
孟千秋沒發覺他的異常，四處張望，卻沒見到云驚瀾的身影。
奇怪，往日小皇帝一向準時，今天竟然遲到，莫非遇上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狀況
“王爺你有所不知。”
柳明川見他的註意力被轉移，不由松了口氣:
“陛下方才譴人來報，他正在翊坤宮與太后娘娘商量要事，讓我們先到的直接先行試穿。”
若不是確定柳明川不可能說謊，孟千秋都要懷疑自己幻聽了。
云驚瀾和明景鈺的關系有多差自不必言，兩人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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